龙首原,秦哲的独院。夜已深,他独自坐在石凳上,对着月光自斟自饮,眼神有些飘忽。
“李世民啊李世民…”他低声嘟囔,手指摩挲着温润的酒杯,“千古明君…哼,历史书上是这么写的。
可朱元璋开局还是个乞丐呢,后来杀起功臣来,眼睛都不眨一下。为了他那宝贝孙子,能把满朝文武屠个干净…”
他仰头灌了一口酒,辛辣感直冲喉咙:“你会不会也这样?现在跟我称兄道弟,等天下太平了,等你家承乾或者青雀、治儿长大了,觉得我秦族碍眼了…会不会也举起屠刀?”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很轻,但秦哲早就听到了。
“大哥,一个人喝闷酒?”秦杨的声音传来,他走到石桌对面坐下,自己拿过酒壶也倒了一杯。
“二弟,你来得正好。”秦哲把酒杯顿在桌上,“你说,咱们这位李二陛下,将来会不会变成朱元璋?”
秦杨抿了口酒,沉吟一下:“大哥,按史书记载,李世民和朱元璋…不太一样。李世民能低头,能纳谏,能容人。
魏征那种天天指着鼻子骂的,他都能忍下来,还成了镜子。对功臣,也算厚道。应该…不至于吧?”
“史书?”秦哲嗤笑一声,带着几分醉意和嘲讽,“二弟,你还抱着那本破史书当圣经呢?看看现在!这他妈还是你知道的大唐吗?”
他伸出手指,一件件数着:“长孙皇后,本该贞观十年就没了!现在呢?活蹦乱跳,还能给李二生孩子!杜如晦,早就该病死了!
秦琼,一身旧伤也该卧床不起了!可现在呢?都被咱们用青霉素、现代医术从阎王殿硬拉回来了!这时间线早就他娘的偏到姥姥家去了!”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看透命运的清醒和无奈:“史书在这里,就是个屁!不管用了!未来的李承乾是会造反,被废。
可现在呢?那小子被魏征带在身边,天天泡在基层,见识民间疾苦,思想早就不是历史上那个长于深宫妇人之手的糊涂太子了!
还有李泰,现在满脑子都是格物机械,对皇位还有多大兴趣?这些,都是我们带来的变数!”
秦哲又灌了一口酒,长长吐出一口酒气:“我们就是最大的变数!一只从二十一世纪飞来的大扑棱蛾子,把大唐这潭水彻底搅浑了!未来会怎样?天知道!”
秦杨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大哥你说得对。是我想岔了。历史…确实已经变了。咱们不能再用老黄历看新日子了。”
他给秦哲斟满酒:“那…大哥你的意思是?”
“走一步看一步吧。”秦哲揉了揉眉心,脸上恢复了几分平时的混不吝,“怕个球!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李世民讲情义,咱们就陪他开创个前所未有的盛世。他要是将来真想玩鸟尽弓藏那一套…”
秦哲眼中寒光一闪,语气却轻描淡写:“大不了,就换个人坐坐那龙椅。这大唐的天下,离了谁,还不转了?”
秦杨手微微一抖,酒洒出来几滴。他稳住心神,低声道:“大哥,慎言。”
“怕什么?这里就咱俩。”秦哲摆摆手,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香港是回不去咯…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好好在这大唐,活出个样子来。”
他转换了话题:“你来找我,有事?”
秦杨正色道:“嗯。不良人刚送来的密报。高句丽派了使者,已经到幽州了,正在往长安来。另外…还有一伙人,打着倭国…也就是东瀛的旗号,也从登州上岸了。”
秦哲原本慵懒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像黑暗中捕食的猛兽睁开了眼:“哦?高句丽…东瀛…呵呵,有意思。凑一块儿来了?”
他手指轻轻敲着石桌,发出笃笃的声响:“高句丽…荣留王那个老小子,估计是坐不住了。看到咱们大唐发展这么快,突厥完了,契丹内附了,他怕了。来探探风声,或者…想玩点阴的?”
“至于东瀛…”秦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至极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纯粹的杀意,“舒明天皇?还是哪个豪族?不好好在岛上窝着,跑来送死?”
他看向秦杨,眼神危险地眯起:“二弟,你说…咱们在长安城里,找个由头,把这帮东瀛使者…‘不小心’弄死,怎么样?就当是给未来的灭国战,先收点利息。”
秦杨心中一凛,他知道大哥对东瀛的恨意源自另一个时空的记忆,那是刻骨铭心的世仇。他谨慎地说:
“大哥,在长安动手,容易落人口实。毕竟是使者,杀了,于礼不合,可能会给陛下带来麻烦。不过…让他们在路上出点‘意外’,倒是可以操作一下。”
秦哲嘿嘿笑了起来,拍了拍秦杨的肩膀:“还是你小子阴…不是,是谨慎!好,那就让他们活着到长安。到了咱们的地盘,是圆是扁,还不是随咱们捏?好好‘招待’他们!”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脖颈,骨节发出咔咔的轻响:“走吧,回去睡觉。明天开始,有得玩了。高句丽,东瀛…哼,来了就别想轻易回去。
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朝堂上哪些人,跟这些家伙眉来眼去。”
夜色中,秦哲的目光投向长安城的方向,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
一股暗流,随着两国使团的到来,开始在大唐的心脏地带悄然涌动。而秦哲,正准备将这暗流,引向一场更大的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