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玉与耶律楚楚带回的密令被连夜送入吕宋主港的指挥楼。苏婉娘坐在灯下,指尖划过纸上那串数字,目光停在“南洋七岛布局已成”几个字上。她合上信封,抬手点燃蜡烛,将信纸一角凑近火苗。
火光映在她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吹灭火苗,只留下一缕青烟飘向窗缝。
半个时辰后,三名账房被召入内室。她摊开一张南洋贸易流水总表,指着倭寇商会近三年的采购记录。“他们每年冬月都要进一批云锦缎。”她说,“今年的货还没动。”
一名账房低声问:“要断他们的货?”
“不。”苏婉娘摇头,“给他们一个买不到第二年的机会。”
她取出一本新制账册,封面写着“云锦库存余量”。账页里夹着几份伪造的江南商行批条,注明“最后一批老法织造”,并加盖了早已废弃的徽记印章。
“让这本册子出现在吕宋西市茶馆的赌桌上。”她说,“三天内,必须传到倭寇探子手里。”
账房领命退下。苏婉娘起身走到墙边,拉开暗格,取出翡翠算盘。珠串轻响,她拨动几下,记下一组数字——这是过去三年云锦的实际产量,远低于账册所载。
她将算盘收回袖中,转身走出指挥楼。
海风迎面吹来,港口灯火通明。胡万三正站在码头边等她。他右脸的刀疤在火把光下显得发亮,手指不停转动着扳指。
“船都准备好了?”她问。
“三艘货船,改装过了。”胡万三低声道,“帆布染成深蓝,桅杆加高半尺,挂的是仿西洋旗。船上装的全是金丝烟雨绫,一共两千匹。”
“什么时候出港?”
“明早涨潮。”
“记住,只收黄金,限时三日。交易时不准提产地,不准说价格来源。就说‘王室代售’,谁问都是这句话。”
胡万三点头:“明白。演戏嘛,我干了几十年。”
第二天清晨,三艘挂着异样旗帜的船只缓缓驶入吕宋外港。船身漆色深沉,甲板上站着穿银边长袍的水手。胡万三亲自站在船头,用生硬的腔调喊话,声称是受欧洲某国王室委托,代售珍品丝绸。
消息很快传开。倭寇商会的头目立刻派人验货。打开一卷金丝烟雨绫,光泽流转,触感柔韧,比市面上任何丝绸都更胜一筹。
“这是什么料子?”验货人问。
“王室秘纺。”胡万三答,“全球仅此一批。”
定价是云锦的三倍,但限定三日内成交,且只接受黄金结算。倭寇头目咬牙拍板:“全买了。”
十八万七千两白银转为黄金,分三日交割完毕。货船清空,胡万三下令返航,同时派人快马送信回庐州。
苏婉娘收到消息时,已在港口调度室坐了一夜。她翻开真正的库存账本,勾掉两千匹金丝烟雨绫的记录,又在另一栏写下:“南洋诸岛分销计划启动。”
两天后,第一批仿制金丝烟雨绫开始在周边岛屿低价抛售。价格只有原版三分之一,外观几乎无异。商人们争相抢购,街头巷尾都在议论这种“西洋奇布”。
与此同时,土着首领们放出风声:有人穿了这种布料后发高烧,梦见蛇缠身,巫师说是邪神降罚。
倭寇商会试图将手中真货转卖,却接连被拒。买家纷纷推脱:“听说这布不吉利。”“我们族里长辈不让碰。”
商会头目暴怒,召集手下查探源头。就在这时,吕宋主港突然升起一面巨大的西班牙国旗。九声礼炮响起,人群聚集码头。
一名戴银面具的女将登上高台,身后立着四名持戟卫兵。她举起一卷文书,用冷峻的语调宣读:“南洋交易属主权行为,凡质疑者,视为对王国尊严挑衅。”
围观者哗然。倭寇派去交涉的人被挡在警戒线外,不得靠近。
当晚,商会驻地一片混乱。头目砸碎茶盏,吼道:“我们被人设局了!”
没人回应。账房低头翻着账本,脸色发白:“黄金已经花完,货压在手里,周转不了……再拖十天,连船饷都付不起。”
第三日午后,陈墨乘快船抵达吕宋。他直接走入港口议事厅,身后跟着两名文书官。厅内已有十几名本地商户代表,倭寇派来的三人坐在角落,神情紧绷。
陈墨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截获的密约副本。”他说,“倭寇向三皇子借款二十万两白银,用于购置军械,还款来源为南洋丝绸贸易盈余。”
他将文件递给众人传阅。上面清楚写着借贷时间、金额、担保条款。
“你们买的这批丝绸,”陈墨看着倭寇代表,“不是商品,是替三皇子还债的凭证。”
一名倭寇账房猛地抬头:“什么意思?”
“你们花了十八万七千两。”陈墨拿出另一份账目,“而三皇子私港建设的中期拨款,正好是这个数。”
全场安静。
陈墨继续说:“这笔钱没进国库,也没走户部,而是通过海外商人中转。你们以为是在做生意,其实是在帮三皇子洗钱。”
倭寇头目站起身,声音发检测到敏感内容,请修改后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