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帐门“吱呀”作响,沙里布手持弯刀,带着几名亲信踉跄走出。
他脸色惨白如纸,头发凌乱贴在额角,往日嚣张气焰早已被惶恐取代,只剩眼底一丝不甘挣扎。
“阎应元,休要得意!我内喀尔喀援军已在路上,半日之内便踏平你营!”沙里布嘶吼着,声音发颤却仍想撑住最后体面。
“援军?”阎应元冷笑,长刀直指其面门,“你派去搬救兵的信使,半个时辰前已成郝摇旗刀下鬼。退路已断,你不过是瓮中之鳖!”
阿古拉策马走到阎应元身侧,刀鞘上“琪琪”二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眼中锐光毕露:“沙里布,帖木儿已授首,今日该你血债血偿!”
沙里布瞥见阿古拉,脸色愈发难看,嘶吼着催马冲来:“叛徒!当年我瞎眼收留你,你竟敢反噬本部!”
“受死!”阿古拉眼中杀意暴涨,催马迎上。
弯刀与小刀瞬间碰撞,火星四溅。沙里布武功高强、招式狠辣,可阿古拉每一刀都裹着复仇怒火,招招拼命、全无退路。
刀锋交错间,沙里布渐渐被这股狠劲压制,呼吸急促,破绽渐露。
阿古拉抓住机会,侧身避开弯刀,小刀顺势刺入沙里布肩膀。
“啊!”沙里布惨叫一声,翻身下马想要逃窜。
阿古拉紧随落地,一把揪住他后领,狠狠摔在冻土上,小刀抵住其胸口,刀刃已划破皮甲。
“沙里布,你还记得琪琪吗?”阿古拉声音冰冷如霜,字字泣血。
沙里布浑身发抖,往日嚣张荡然无存,不停磕头求饶:“我错了!求你饶命!愿献所有粮草,只求活路!”
“饶你?”阿古拉冷笑,手腕用力,小刀又深进半分,“琪琪冻毙营门时,你为何不饶她?”
眼看小刀就要刺穿胸膛,阎应元突然开口:“住手!留他性命,可招降多伦诺尔残部!”
阿古拉回头看向阎应元,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缓缓松开手。他揪起沙里布衣领,眼神冰冷刺骨:“若非阎将军念及全局,你早已碎尸万段!”
沙里布瘫坐在地,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恐惧。
阎应元抬手下令:“传令全军,收缴武器、招降残部!放下兵刃者既往不咎,顽抗者格杀勿论!”
“遵令!”士兵们齐声应答,喊声震彻营地。
远处马蹄声急促,烟尘遮天蔽日,不知是哪方人马疾驰而来。
阎应元勒马远眺,只见一队骑兵如黑色洪流逼近,旗帜上“李”字格外醒目——竟是李来亨率领的援军!
“阎将军!”李来亨策马冲在最前,身披玄色战甲,脸上带着风尘疲惫,眼中却燃着战意,“末将奉命率一万骑兵驰援,幸不辱命!”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阎应元面前,刚要行礼,见对方脸色苍白、嘴角沾着血迹,眉头顿时皱起:“将军旧伤未愈?当坐镇后方静养,前方指挥交给我等便是!”
阎应元抬手摆了摆,声音略带沙哑:“无妨,老毛病了,不影响指挥。”
赵医兵快步上前,递过一碗温热汤药:“将军,该服药了,再拖恐加重病情。”
阎应元接过汤药一饮而尽,苦涩药味在喉咙蔓延,他却毫不在意,目光扫过三万大军,眼中闪过锐利锋芒:“如今兵力充足,是时候拿下多伦诺尔,围歼沙里布残部!”
“沙里布虽被擒,但其亲信仍在多伦诺尔盘踞,囤积大量粮草军械。若不趁势剿灭,日后必成漠南心腹之患!”
李来亨点头,眼中战意熊熊:“将军有何部署,末将听令!”
阎应元抬手示意众人围拢到地图旁石块前:“甘辉听令!”
“在!”甘辉上前一步,神色肃穆。
“率五千骑兵从西侧迂回,切断多伦诺尔所有对外要道,不准放跑一名敌军!”
“遵令!”
“马信听令!”
“末将在!”马信应声上前,手中长枪握得更紧。
“率八千骑兵正面强攻多伦诺尔城门,日落前务必撕开缺口!火铳手随行,三排轮射压制城头守军!”
“遵命!”
“李来亨听令!”
“在!”
“率七千骑兵从东侧侧翼包抄,牵制敌军兵力,配合马信正面进攻,不让敌军有喘息之机!”
李来亨高声应答:“遵令!末将定不辜负将军所托!”
阎应元目光转向郝摇旗:“你率五千步兵坐镇中军,负责粮草押运、伤员救治,同时防备敌军突袭后方!”
“将军!”郝摇旗上前一步,满脸担忧,“您身体不适,中路指挥交给末将便是!您在中军静养,有消息我第一时间禀报!”
周围将领纷纷附和:“是啊将军,您身体要紧,拿下多伦诺尔有我们在!”
阎应元摇头,眼神坚定:“不必。多伦诺尔是沙里布最后据点,此战关乎漠南平定,我必须亲自坐镇中路、统筹全局。”
他抬手按住胸口,深吸一口气压制旧伤剧痛:“我虽身体不适,但头脑清醒,指挥无碍。你们各司其职,按计划行事即可。”
郝摇旗还想再劝,却被阎应元锐利眼神制止:“军令已下,不得有误!”
“遵令!”众将领齐声应答,不再多言。
阎应元看向被押在旁的沙里布,眼中闪过冷光:“带上来。”
两名士兵将沙里布拖拽过来,他双腿发软、浑身发抖。
“沙里布,想活命便写信劝降多伦诺尔守军。”阎应元声音冰冷,“告知他们你已被擒,顽抗只有死路一条。投降者既往不咎,保全性命家产。”
沙里布脸色变幻,犹豫片刻后点头:“我写,我写!”
阎应元让人拿来纸笔,沙里布颤抖着写下劝降信,字迹歪歪扭扭。
“派信使将劝降信送入多伦诺尔。”阎应元下令,“给他们半个时辰考虑,拒不投降,午时准时总攻!”
“遵令!”王传令兵接过劝降信,翻身上马,朝多伦诺尔疾驰而去。
李来亨走到阎应元身边,低声道:“将军,您真要亲自坐镇中路?末将仍担心您的身体。”
“放心。”阎应元嘴角勾出淡笑,“我还能坚持。此战结束,自会好好静养。”
他看向阿古拉,见他正抚摸刀鞘上女儿的名字,眼神平静藏着余痛,开口道:“阿古拉,你随我坐镇中路,帮我留意战场动向。”
阿古拉抬头,眼中闪过坚定:“遵令,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