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众人议论纷纷的都是说书先生所讲述的那个十恶不赦的叛贼凌王，街上那些诋毁锦衣卫和皇上的流言蜚语也日渐稀少。”
两人边谈边走出房门。
站在走廊下轻轻捻动佛珠的大圆见到苏晏如，恭敬地称呼一声“小师叔”。
“皇郝寺你是否已经去过？”
“已去拜访，那梵山来的圣僧果然非同凡响，所讲经文前所未闻，真是令人赞叹。”大圆展露出憨厚而虔诚的笑容。
“法会是否吸引了众多信众？”
大圆重力地点头：“那是自然！其人气丝毫不逊色于言欢大师。小师叔，虚无大师真是您的亲哥哥吗？放着尊贵的皇子不当，为何会选择出家为僧呢？”
苏晏如身着一袭轻盈的裙装，手持扇子，款步向外走去，文莲与大圆紧随其后。
文莲听闻大圆的提问，不禁对他投去一个不屑的眼神：“你这话问得未免太荒谬，人家乃是真的高僧，自幼便与佛结缘，哪里能像你这般的伪和尚。”
大圆轻嗤一声：“我虽是半吊子，但绝非假和尚！‘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我内心始终向佛。”
文莲再次对他翻了个白眼，两人互相嘲讽，争论不休。
苏晏如走在前方，对此不加理会。
颜如坊位于沈府所在的街角，苏晏如携着文莲与大圆徒步前往。
在这座繁华的京城之中，颜如坊的胭脂并非最为高档，店铺规模也不大，但种类繁多，价格亲民，深受百姓喜爱。
店铺里人来人往，顾客多为年轻女子和少妇。
大圆随苏晏如和文莲刚跨入店内，见满目皆是女性顾客，连忙退缩出去。
苏晏如和文莲一入店，便瞬间吸引了所有顾客的目光。
店内之人虽未曾与苏晏如相识，然而仅需观其衣着之华丽与佩戴之玉佩，便知其身份非凡。
加之苏晏如那引人注目、美艳动人的容颜，更是令人难以将目光从他处移开。
颜如坊的女掌柜原本正在向几位顾客推介商品，一见苏晏如，目光立时闪现光彩，急忙热情地迎上前：“未知是哪位贵宾驾到，小店若有所失，还望海涵。不知小姐愿否鉴赏我们新进的胭脂？”
女掌柜邀请苏晏如落座，而此时她手腕上的暖暖却不安分地用尾巴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背。
苏晏如隔着衣袖轻柔地抚慰暖暖，之后向女掌柜道：“不妨将贵店其他珍品一一呈上。”
此言一出，显见是一位出手阔绰的顾客，女掌柜笑容满面，连声召唤店员将店内最上乘的商品一一搬出。
女掌柜周到地献上点心、斟上香茶，苏晏如则随意地环视店内。
待店员们将包装考究的商品陈列于前，她方才将视线转向这些物品。
颜如坊的商品虽不及宫廷用品之精巧，但苏晏如注意的是，它们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气——每一件产品均有此香，与先前在瑞阳长公主身上嗅到的气息颇为相似。
苏晏如拿起一只精致的口红瓷瓶，轻拭于手背，色泽映衬下，她随口询问：“这独特的香氛出自谁手？”
女掌柜笑容满面：“贵客真是独具慧眼！我们店中每一件珍品均为东家亲手调制的，这独特香味更是别无分号，别家难以望其项背。”
苏晏如微扬眉头：“哦？贵店东家是哪位？”
“我们东家乃宋氏，便是城东闻名的宋大官人。”
苏晏如眸光微闪，掩藏了眼底的深意。
宋姓？
“宋明阳？”苏晏如状似随意地探询。
女掌柜笑容愈发热情：“正是，原来贵客与我们东家相识！”
苏晏如轻笑，将手中的宝贝放回桌上：“这些，一概打包。”
女掌柜生怕她变卦，忙不迭地指挥伙计打包桌上的货品。
苏晏如付款后，让文莲提着包裹。
步出颜如坊，苏晏如径直向大理寺行去。
路经沈府，她示意文莲与大圆先行回去。
“小八，这些物件该如何处置？”文莲提着礼盒询问。
苏晏如头也不回：“赠与你。”
文莲听罢喜出望外，便不再跟随苏晏如。
苏晏如满心牵挂着追寻苏清风的踪迹，却浑然未觉，就在对面酒楼二层的一扇窗后，有一双锐利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她，直至她的身影在街角尽头消逝。
不久，那目光的主人轻蔑地冷哼一声。
隐匿于暗处的随从步上前来，声音低沉地说：“大人，我们设在城东、城南、城西、城北的四个秘密联络点，均已被植入牵牛花作为警示。如今我们已陷入围困，对方已开始对我们展开调查。属下愿意护送您出城，若再拖延，只怕危机将至。”
那双锐目仍旧凝视着苏晏如消失的方向，大人以清朗的语调回应：
“此刻逃离已无可能。京城的一举一动，几乎尽在锦衣卫的掌握之中。此时出城，无疑是自陷囹圄。”
“那么大人，我们该如何应对？”
“不必惊慌，别忘了，我们手中尚有最后一张底牌未出。”
苏晏如踏入大理寺的深院，手持沈述白的腰牌，畅通无阻地步入其中。
苏清风闻听有锦衣卫的使者到访，误以为是沈述白亲自前来，待得真容显现，不禁一愣。
“你怎么会在此？”苏清风略带惊讶地注视着苏晏如。
苏晏如仅以一带而过眼神回应：“我为何不能来？”
苏清风挥手示意手下退下，邀请苏晏如落座，以便详谈。
“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此行莫非是为了瑞阳长公主的案卷？”苏清风发问。
苏清风微微颔首：“沈述白所托，关于宋明阳的调查，进展如何？”
苏清风轻轻叹息：“确有所获，然线索与初衷相去甚远。”
苏晏如品着苏清风递上的香茗，漫不经心地问：“你所提及的宋明阳，可是当年朝廷通缉的匪首？”
苏清风神色微变，惊异地盯着苏晏如：“你怎会知晓？”
“我难道不能查阅刑部档案？”苏晏如轻摇手中的折扇，“现下这个宋明阳，恐怕不过是个冒牌货。”
“不久前，我刚从沈府街口的‘颜如坊’经过，已有几分把握，这个假冒宋明阳之人，必是与瑞阳长公主勾结的同谋，他们身上独特的香气，岂能逃过暖暖的辨识。”
苏清风目光如刀，犀利地投注在苏晏如身上，语气中隐含着微妙的愠怒：“我调查的结果显示，颜如坊同样属于宋明阳的产业。今晨我遣人前往宋府捉拿，你猜结果如何？”
“一无所获。”苏晏如语气平和地回应。
事实上，自昨日得知宋明阳其人起，她便已派遣尘月悄无声息地前往宋家进行探查。
那座豪宅里仅剩下几位年迈的仆人，邻里们都称主人甚少在此居住。
“哈，看来你对此事了如指掌？既然你对此一清二楚，沈述白为何还将这些事情交给你处理，难道是在戏谑我？”苏清风脸色不悦。
“沈述白岂会将如此重要的事务视作玩笑？我此番前来，正是想向你询问一二。”苏晏如目光轻轻掠过他。
苏清风紧紧盯着她：“有何事想要询问？”
“烦请助我寻找一位南方来客，从事胭脂水粉生意。”
“可知其名？”
“不得而知。”
“面貌如何？”
“一无所知。”
“你毫无线索，我该如何着手寻找？”
“正因为一无所知，才请你代为查探。”
苏清风无奈叹息：“你说的这个人，莫非就是那个冒充宋明阳身份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