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陈默晃晃悠悠地进了电视台。
刚推开跑男项目组那间临时办公室的门，一股子外卖盒饭和咖啡混合的奇特味道就扑面而来，差点没把他给送走。
屋里头，跟炸了锅似的。
“导儿！你可算来了！”刘洋举着一张报表，跟举着圣旨似的冲了过来，脸上笑得跟朵菊花似的，“破了！又破了！蓉城这期，网上点击量十二个小时就破五亿了！峰值收视率也稳在3以上！广告部那帮人的电话，都快把咱们这儿打成热线了！”
“嗷！”张鹏那帮半大小子跟着嗷嗷叫唤，一个个眼睛里都冒着光。
陈默把背包往自个儿那张破椅子上一扔，从刘洋手里抽过那张报表，扫了一眼，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把报表往桌上一拍，那动静不大，但整个办公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行了，都别美了。”陈默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拿眼皮撩了他们一下，“观众是喜新厌旧的，这热乎劲儿能持续多久，谁也说不准。开会，说正事。”
一听开会，林薇和王萌俩姑娘立马就精神了，抱着个笔记本电脑就凑了过来。
陈默敲了敲桌子，先看向刘洋：“蓉城那期，线上有几个观众反馈，说泥潭那段的收音有点问题，风声太大了，听不清他们喊的什么。下次外景，这块儿注意点。”
他又看向张鹏：“还有，圣衣那道具，虽然便宜，但镜头拉近了看，那泡沫的质感还是太明显。下次再有类似的东西，后期花点工夫，加层滤镜或者柔光，懂吗？”
几个人连连点头，把陈默说的都记了下来。
“行了，旧账算完了，说说新活儿。”陈默的身子往前倾了倾，“咱们录完的节目还够播三期，现在就得把第十一期的本子给定下来。都说说吧，有什么想法？”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刚才还热火朝天的气氛，瞬间就有点冷场。
这节目做到现在，观众的口味越来越刁，想再弄出点新花样，难。
沉默了半天，策划组的林薇，一个刚毕业没两年的小姑娘，有点兴奋地举起了手。
“导儿！我……我有个想法！”
“说。”
林薇深吸一口气，脸上带着点小激动：“导儿，我最近在看恐怖片，我觉得，咱们要不……搞一期恐怖特辑？”
“恐怖特辑？”陈默一听这个，眼睛都亮了。
“对！”林薇越说越兴奋，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调出一张她自己画的草图，“咱们可以找一个废弃的医院，或者那种传说有鬼的古宅，就半夜录！把mc们眼睛蒙上，一个个分开扔进去，让他们自己找线索逃出来。中间咱们再安排点真人Npc扮鬼，搞点突然断电、背后有声音什么的……那效果，绝对炸裂！”
她这话一说完，办公室里好几个年轻人都跟着起哄。
“我操！这个刺激！”张鹏一拍大腿，“就得这么玩！看把邓抄和陈贺那俩货吓得屁滚尿流的样子，收视率肯定爆！”
可刘洋听完，脸都白了，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不行不行！林薇你这想法太冒险了！”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万一，我是说万一，把哪个明星给吓出个好歹来，心脏病犯了什么的，咱们赔得起吗？这得负法律责任的！到时候别说节目了，咱们整个组都得完蛋！”
另一个老成点的策划也跟着附和：“是啊导儿，这种设计，你必须得提前跟艺人沟通，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可你要是提前告诉他们了，他们都知道是假的了，那还有什么意思？观众看的不就是他们最真实的反应吗？可你要是不告诉他们，真出了事，这责任谁来担？”
这话一出，刚才还嗷嗷叫唤的几个年轻人，也都蔫了。
确实，这是个死结。
就在气氛又一次陷入尴尬的时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萌，怯生生地开了口。
“那个……导儿，我也有个想法，跟林薇的正好相反。”
陈默抬眼看了看她：“你说。”
王萌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声音不大，但思路很清晰：“我觉得，咱们一直都在追求外部的刺激，不是泥潭就是撕名牌，要不就是玩心跳。咱们能不能……往内走一走，搞一期考验他们内部默契的？”
“默契？”张鹏听着就觉得没劲。
“对，默契挑战。”王萌解释道，“咱们可以设计一系列的游戏，核心规则就一个：全员一致。比如，给他们出一个问题，‘觉得团队里谁最抠门’，八个人，在互相不知道对方选择的情况下，必须写出同一个人的名字，才算过关。”
“或者，让他们同时完成一个动作，比如集体跳起，落地的瞬间必须是同一秒，差一点都不行。要是完不成，就得接受惩罚，或者重新来过。这样一来，他们为了赢，就必须去揣摩对方的心思，去沟通，去统一思想。这中间的争吵、妥协、最后达成一致的过程，不也是一种看点吗？”
王萌说完，办公室里又是一阵议论。
“这个好！这个稳妥！”刘洋立马表示支持，“没风险，还好操作！”
“可这会不会有点太平淡了啊？”张鹏挠了挠头，“就光猜来猜去的，没啥爆点啊。”
“怎么会没爆点？”王萌立马反驳，“你想想，要是猜谁最抠门，结果七个人都写了陈贺，就陈贺自己写了邓抄，那陈贺当场的表情，不就是最大的爆点吗？这种心理上的冲突，比身体上的对抗，有时候更有意思！”
两边的人，谁也说服不了谁，眼看着就要在办公室里吵起来了。
“行了。”
陈默不轻不重地说了两个字，办公室里瞬间又安静了。
他靠在椅子上，手指在桌上轻轻地敲着，目光在林薇和王萌两个人脸上扫来扫去。
过了半天，他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让所有人都心里发毛的笑容。
“都别吵了。”他慢悠悠地开口，“吵能吵出方案来吗？”
他指了指林薇，又指了指王萌。
“你们俩，说得都有点意思。”
“这样吧。”
陈默站起身，双手往桌子上一撑，整个人的气场瞬间就变了。
“林薇，王萌。你们俩，一人一个方向，回去给我出份完整的策划案。从场地、道具、游戏流程，到每个环节的规则细节，全都给我写清楚了。”
“后天下午，两点，还是这儿，大会议室。”
陈默看着她们俩，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俩，上来，当着项目组所有人的面给我辩论！”
“谁能说服我们所有人，第十一期，就用谁的方案！”
这话一出，整个办公室的人，全都傻眼了。
林薇和王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震惊，和一丝……熊熊燃烧的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