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云口易主的消息,以及驻防者乃是那位来自西疆、传闻中的“阵王”夏明朗,并未能瞒过狼骑的耳目。“狂狮”巴鲁尔在得知此讯后,铜铃般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戾与不屑。
“西疆来的土鳖?阵王?哼,不过是仗着点奇淫巧技,在西边那穷山恶水里逞能罢了!”巴鲁尔声如洪钟,震得王帐嗡嗡作响,“本王倒要看看,他这‘阵王’,能否挡得住我狼庭儿郎的铁蹄与神殿的圣冰!”
他并未亲自出手,毕竟碎云口虽是要地,但还不值得他这位统帅亲征。他麾下有一员万夫长,名为乌木扎,性情凶悍,作战勇猛,正好派去试探虚实,若能一举攻克,自然最好,即便不能,也要狠狠挫一挫那夏明朗的锐气。
“乌木扎!”巴鲁尔下令,“命你率本部五千狼骑,再调拨三百神殿战士助你,给本王踏平那碎云口!提那夏明朗的人头来见!”
“遵命,大王!”乌木扎狞笑领命,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三日后,黎明。天色未明,碎云口外便传来了沉闷如雷的马蹄声,地平线上,黑压压的狼骑如同潮水般涌来,旌旗招展,杀气腾腾。队伍前方,是三百名身着白色皮甲、气息冰冷的冰原神殿战士,他们簇拥着几名白袍祭司,如同雪原上移动的冰山。
乌木扎骑在一头格外雄壮的战狼上,望着前方那看似寂静无声、仅有寥寥哨塔的隘口,嘴角咧开残忍的弧度。在他看来,这等狭窄地形,正是狼骑发挥冲锋威力的绝佳场所,更何况还有神殿战士与祭司助阵!
“儿郎们!随我冲锋!碾碎他们!”乌木扎高举弯刀,发出震天咆哮。
“嗷呜——!”
五千狼骑发出狼嚎般的战吼,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碎云口发起了狂暴的冲锋!大地在铁蹄下颤抖,雪泥飞溅!
三百神殿战士与祭司则紧随其后,祭司们口中开始吟唱,周身寒气弥漫,准备在狼骑接近隘口时,施展术法,冰封通道,摧毁守军意志。
然而,就在先锋狼骑如同利箭般射入碎云口那狭窄通道的瞬间,异变陡生!
冲在最前面的狼骑,突然感觉座下战狼脚下一滑,仿佛踩在了涂抹了油脂的冰面上,根本无法发力!紧接着,一股远比外界凛冽数倍的阴寒之气,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缠绕而上,不仅穿透了厚厚的皮袄,更是直侵骨髓!
“怎么回事?!”
“好滑!站不住!”
“冷!好冷!”
原本整齐的冲锋阵型,瞬间陷入了混乱。战狼嘶吼着打滑、摔倒,将背上的骑士狠狠甩出。后面的狼骑收势不及,接二连三地撞上前方倒地的同伴,人仰狼翻,自相践踏,惨叫声、骨骼碎裂声顿时响成一片!
这还没完!
就在狼骑陷入混乱之际,两侧看似平静的山崖之上,突然传来隆隆巨响!
“放!”
随着赵铁山一声怒吼,早已准备多时的“阵风”士卒,奋力将堆积在崖顶的滚木、礌石推下!这些滚木礌石并非随意抛掷,而是沿着某种特定的轨迹落下,更可怕的是,在滚落过程中,竟附着、裹挟了隘口中那浓郁的寒气,表面瞬间凝结出厚厚的、尖锐的冰凌!
如同冰雹与石雨的混合体,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入混乱的狼骑队伍中!
“砰!咔嚓!”
血肉之躯如何能与坚冰巨石抗衡?狼骑们被砸得筋断骨折,头破血流,那附带的寒气更是瞬间侵入伤口,将血液冻结,加剧着痛苦与死亡!
“神殿大人!快出手!”乌木扎目眦欲裂,一边努力控制着因脚下诡滑和刺骨寒意而焦躁不安的战狼,一边朝着后方的祭司们嘶吼。
那几名白袍祭司也是脸色微变,他们能感受到此地寒气异常浓郁,甚至干扰了他们的施法。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首的祭司强提精神,与其他几人联手,挥舞法杖,引动周身寒气:
“冰封之触!”
一股比之前更加凛冽的寒流,如同白色的浪潮,向着隘口内席卷而去,所过之处,空气仿佛都要冻结,试图将那些隐藏在石堆、篱笆后的守军连同这诡异的环境一同冰封!
然而,就在这股寒流涌入隘口深处,即将触及守军阵地的刹那——
端坐于阵眼处的夏明朗,眼眸骤然睁开,识海中阵心光核微微一震。
“转。”
他心念一动。
那汹涌而来的寒流,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之墙,其内部结构被一股更宏大、更精妙的寒意所引导、同化,非但未能冰封守军,反而如同百川归海般,被吸纳、融入了整个“玄冰锁龙阵”之中!
下一刻,隘口内的寒气陡然暴涨!地面变得更加光滑如镜,空气中凝结出无数细小的、肉眼难以察觉的冰晶粉尘,随着狂风,如同亿万根冰冷的细针,无孔不入地刺向狼骑和神殿战士的皮肤、口鼻、甚至眼睛!
“啊!我的眼睛!”
“喘不过气了!”
“这寒气……不对劲!”
神殿战士们首当其冲,他们本已习惯寒冷,但此刻的寒气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侵蚀性,竟让他们体内的冰系能量都隐隐有失控、反噬的迹象!那几名祭司更是闷哼一声,法术被强行打断,遭到了轻微的反噬!
狼骑更是惨不堪言。视线被冰晶粉尘模糊,呼吸艰难,脚下打滑无法冲锋,还要承受着头顶不断落下的冰凌礌石……他们空有悍勇,却如同陷入泥沼的困兽,有力无处使,只能被动挨打!
“放箭!”王栓子冷静的声音响起。
隐藏在石堆、崖壁缝隙中的“阵风”弓弩手,终于露出了獠牙。利箭破空,精准地射向那些在混乱中挣扎的、失去了速度优势的狼骑。箭矢之上,似乎也沾染了此地的寒气,命中后带来的不仅是创伤,更有刺骨的冰寒!
屠杀!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乌木扎看着麾下儿郎如同被割麦子般倒下,看着神殿战士束手无策,气得几乎要吐血。他挥舞弯刀,试图组织起零散的反击,但在这诡异莫测的极寒环境中,任何阵型都难以维持。
“撤退!快撤退!”眼见事不可为,乌木扎终于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残存的狼骑和神殿战士如蒙大赦,狼狈不堪地向后溃逃,丢下了满地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兵。
“阵风”士卒并未追击,依旧严守阵地。直到最后一个敌人逃出隘口,消失在视野中,山谷内才渐渐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只剩下呼啸的寒风,以及那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与寒气混合的刺鼻气息。
赵铁山带着人开始清扫战场,清点战果。此役,来袭五千狼骑、三百神殿战士,伤亡近半,而“阵风”方面,仅有数十人因流矢或寒气余波受了轻伤,无人阵亡!
碎云口大捷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北境防线。
原本对这支“西疆叛军”心存疑虑、甚至暗中鄙夷的北境将士,在听到这份不可思议的战报后,无不瞠目结舌,继而肃然起敬!
以微乎其微的代价,重创同等数量的狼骑精锐与神殿力量?这简直是奇迹!
“阵王夏明朗”之名,首次在北境这片土地上,如同他布下的寒阵一般,带着令人心悸的威能,深深烙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首战立威,“风王”之旗,已在北境的寒风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