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金属通道中回荡，每一声都敲击着紧绷的神经。秦岚将存储卡塞进战术背心的暗袋，拉紧拉链时金属齿咬合的声响格外清晰。
苏羽在前方停下，指尖划过墙壁上模糊的标识。“赤道枢纽还有三公里。”
“太安静了。”秦岚握紧刚从士兵身上缴获的脉冲步枪，“清道夫不该这么容易放弃。”
通风管道传来细微的震动。两人同时抬头，只见灰尘簌簌落下，在应急灯的冷光中旋转飘散。
苏羽突然伸手拦住秦岚。“等等。”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金属板上沾着几滴尚未干涸的暗红色液体，沿着他们前进的方向断续延伸。
“不是我们的。”秦岚低声道。
苏羽用采集器取样，终端屏幕立即泛起警告的红光。“高浓度神经毒素，黑市流通的型号。”
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条通道里还有别人在狩猎。
继续前行时，他们改为贴墙移动。经过一个岔路口时，秦岚瞥见转角处倒着两具尸体。都是清道夫打扮，颈动脉被精准割开，伤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色。
“专业手法。”苏羽检查伤口时眉头微蹙，“一击毙命，用的还是涂毒匕首。”
通道尽头传来打斗声。他们悄声靠近，藏在维修舱门后观察。
宽阔的转运平台上，一个穿着破旧火星工装的男人正与四名清道夫周旋。他动作流畅得不像人类，每次闪避都恰好避开能量子弹的轨迹，反手时总有利刃划破防护服的声响。
当最后一名清道夫倒下，男人转过身来。应急灯照亮他半边脸庞，那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伤疤格外醒目。
“凯。”秦岚的呼吸凝滞了一瞬。
清道夫队长甩了甩匕首上的血珠，目光直接投向他们藏身的方向。“出来吧，苏羽。我知道你在那里。”
苏羽推开舱门，脉冲步枪稳稳指向凯的胸口。“你是怎么绕过封锁的？”
凯露出一个残缺的笑容，像是破损的机械试图模仿人类表情。“我了解你，就像了解我自己。你一定会去赤道枢纽。”他的视线扫过秦岚，“带着那个小姑娘。”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苏羽说。
“在火星上，每个人都是敌人。”凯踢开脚边的尸体，“这些不过是开胃菜。总部已经派出猎杀小组，你们活不过今天日落。”
秦岚注意到凯的左手始终藏在身后。当他侧身时，她看见他手中握着个银色装置，指示灯正以诡异节奏闪烁。
“信号干扰器。”苏羽也发现了，“你在屏蔽我们的行踪？”
“暂时而已。”凯向前迈了一步，“把重组算法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些。”
通风系统突然加大功率，强风卷起地上的血污。在气流呼啸的掩护下，凯猛地掷出匕首。
苏羽侧身闪避，刀刃擦着他耳际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控制面板。电火花噼啪作响，整个通道的照明系统开始明灭不定。
在闪烁的光影中，凯已经冲到面前。他的拳头带着风声砸向苏羽面门，被脉冲步枪格挡时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秦岚举枪瞄准，却找不到射击角度。两人的缠斗太过紧密，每一次攻防都险象环生。
苏羽突然变招，步枪顺势下压，膝盖狠狠顶向凯的腹部。但凯仿佛预判到这一击，侧身避开的同时，右手已抽出备用的能量匕首。
蓝白色的电弧在黑暗中划出致命轨迹。
“小心！”秦岚惊呼。
苏羽急速后仰，匕首尖端擦着他的防护服掠过，烧焦的布料散发出刺鼻气味。他趁机拉开距离，脉冲步枪重新锁定目标。
“你变慢了，苏羽。”凯转动着手中的能量匕首，“是因为带着累赘吗？”
秦岚感到一阵寒意。凯不是在挑衅，他是在评估，在计算。那双眼睛里的冷静比任何疯狂都更可怕。
照明系统彻底失效，只有能量武器和终端屏幕提供着微弱光源。在昏暗中，凯的身影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听着，”苏羽突然改用古地球语，语速极快，“我数到三，你向右通道跑。”
秦岚指尖微动，表示明白。
“一。”
凯似乎察觉到什么，能量匕首举至胸前。
“二。”
远处传来爆炸的闷响，整个通道随之震动。
“三！”
苏羽朝天花板连开数枪，断裂的管线倾泻而下，如同金属暴雨。凯被迫后退闪避，秦岚趁机冲向右侧通道。
她回头时，正好看见苏羽终端射出的钩锁缠住凯的手臂。强电流顺着金属丝奔涌，凯的身体剧烈抽搐，却仍挣扎着掷出能量匕首。
匕首击中苏羽左肩，穿透防护服钉入血肉。他闷哼一声，却没有停下脚步，跟着秦岚冲进通道深处。
奔跑中，秦岚能听见身后凯的怒吼。那声音不像人类，更像是受伤的野兽。
他们连续穿过数个岔路，苏羽不时在关键节点布下微型感应器。他的左肩伤口不断渗血，在地面留下断续的痕迹。
“必须处理一下。”秦岚拉住他，撕开急救包。
苏羽靠在墙边，呼吸粗重。“他故意射偏的。”
秦岚动作一顿。“什么？”
“凯的投掷精度是百分之九十八。如果他瞄准的是心脏，我现在已经死了。”苏羽咬牙拔出能量匕首，鲜血立刻涌出。
秦岚迅速用凝血喷雾处理伤口。“为什么？”
“他想要活捉我们。”苏羽看向来路，“或者说，活捉你。”
包扎完毕时，感应器传来警报。代表凯的红点正在快速接近，已经突破了两道防线。
“他怎么能这么快？”秦岚扶起苏羽。
“他改造了自己。”苏羽的声音里有一丝秦岚从未听过的情绪，“不再是人类了。”
他们抵达通道尽头的升降平台。苏羽用终端强行启动系统，金属门缓缓闭合的瞬间，凯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另一端。
隔着逐渐缩小的门缝，凯举起那个信号干扰器。现在秦岚看清了，装置侧面印着GSS-1的标识。
“他也有权限设备。”秦岚低语。
苏羽按下最高层按钮。“所以他能绕过所有安全系统。”
升降平台开始上升，将凯的身影彻底隔绝在下层。但最后那一刻，秦岚看见凯的嘴唇动了动。根据口型，他说的是：
“枢纽见。”
平台外，火星的赤道景观徐徐展开。巨大的运输枢纽如同金属编织的蛛网，无数飞船在其中穿梭往来。最近的发射台上，一艘前往木卫二的客运飞船正在做升空准备。
“他会在那里等我们。”秦岚说。
苏羽调整着终端的传输频率。“所以我们要换个方式离开。”
他打开一个加密频道，输入一串极长的代码。几分钟后，终端收到回复——简短的坐标信息，附带一个倒计时。
“货运通道，”苏羽展示坐标点，“四十分钟后有一艘走私船离港。”
秦岚望向窗外的赤道枢纽。在川流不息的飞船中，她仿佛能感觉到凯的视线，正透过无数监控摄像头追踪他们的每一个动作。
存储卡在暗袋中发烫，如同活物般随着她的心跳微微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