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大厦地下会议室的沉重气氛，似乎一直尾随着周宁和余辉，直到他们回到相对轻松的万象杂货铺。然而，官方的“问候”并未结束。仅仅隔了半天，一份来自市政 damage assessment office (损失评估办公室) 的、措辞更加官方且附带长长清单的“初步损失核定与询价函”就直接发送到了据点的公开联络端口。
清单上罗列着南郊变电站部分设备损坏、老城区多处街道及地下管网结构性损伤、中心公园植被及水体净化费用、甚至还有几辆在混乱中被“不明冲击波”损毁的公务车……林林总总，后面跟着一长串令人瞠目结舌的数字，最后还有一个“请于15个工作日内确认赔付方案或提出异议”的正式要求。
这分明就是借着之前高层问询的由头，来真格地索要“赔偿”了。
“我靠！”周宁看着屏幕上那串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帮人是穷疯了吗？这……这分明是敲诈！那些破烂玩意值这个数？他们怎么不把全市的下水道堵了都算我们头上？”
余辉扫了一眼清单，眼神冰冷：“常规施压手段。试图用经济负担迫使我们就范，或者至少让我们在后续‘合作’中让步。”
这时，据点的对外通讯器响了起来，显示的号码正是损失评估办公室。周宁和余辉对视一眼，余辉微微点头。
周宁咧了咧嘴，活动了一下脖子，按下接通键，并且故意打开了公放，让据点里其他人都能听到。
一个带着程式化礼貌的男声传来：“您好，这里是市损失评估办公室。关于编号为Ac-77-319的损失核定函，请问贵方是否收到？是否需要我们为您解释具体条款？”
周宁往后一靠，椅子发出吱呀一声，他用一种极其懒散又带着点痞气的声调回道：“收到了收到了，好大一张单子，看着就眼晕。”
对方似乎没料到他是这个反应，顿了一下，继续公式化地说：“好的。那么关于赔付方案，贵方是选择一次性付清还是分期？我们可以提供……”
“等等等等，”周宁打断他，语气惊讶，“付什么款？付给谁？”
对方再次卡壳，显然有点懵：“……支付给市政财政账户，用于弥补此次事件中因贵方行动造成的公共财产损失。”
“哦——公共财产损失啊——”周宁拖长了调子，仿佛刚明白过来，然后话锋一转，“不对啊，这位同志。我记得当时情况紧急，是有疯子在破坏公物啊！我们见义勇为，帮忙制止犯罪分子，保护公共财产，这怎么还要我们赔钱呢？这道理说不通吧？难道以后看见有人砸路灯，都得先摸摸口袋够不够赔才能上去拦着？”
他的声音很大，理直气壮，还带着点“你们是不是有病”的无辜感。
据点里，正在喝水的夜莺，差点呛到，使劲憋着笑。键盘，肩膀一耸一耸。连磐石都挠了挠头，觉得队长说得好像有点道理。
通讯那头的人显然被这套胡搅蛮缠的逻辑给弄乱了节奏，语气有些急了：“先生！这不是见义勇为的问题！你们的行动方式过于……粗暴！导致了不必要的额外损失！这是有现场报告和损失评估的！”
“粗暴？”周宁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委屈和愤慨，“那帮疯子又是黑雾又是腐蚀液的，差点把变电站都炸了！我们冒着生命危险上去阻止，难道还得先给他们鞠个躬，说声‘请您稍微破坏得优雅一点，不然我们赔不起’？你们评估损失的时候，怎么不评估一下要是没我们，整个城西区现在还有没有电？评估一下医院里那些病人要是因为断电死了多少？这账能这么算吗？”
他完全避开了“行动是否必要”的争论，而是直接把问题拔高到了“阻止了更大灾难”的层面，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上，同时用一种近乎无赖的方式胡搅蛮缠。
对方被噎得说不出话：“你……你这是强词夺理！这是两码事！”
“怎么是两码事？”周宁乘胜追击，“哦，合着我们就活该白白拼命，流血流汗还得倒贴钱？天下有这个道理吗？要不这样，你让你们领导打报告，申请给我们发个‘见义勇为’奖金，正好抵消这笔赔偿款，说不定还能省点给我们改善改善伙食呢！”
“噗——”夜莺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
通讯那头的人彻底没了声音，估计是被这无耻的要求给震惊了。
过了好几秒，那边才传来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你们……你们这是无赖！我们会走正式法律程序的！”
周宁立刻回道：“行啊！正好！我也想让法官评评理，看看阻止恐怖袭击要不要赔路灯钱！对了，记得把庭审过程直播一下，让全市老百姓都听听！”
啪嗒！ 那边直接挂断了通讯。估计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滚刀肉式的应对。
据点里瞬间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笑声。
“哈哈哈！队长牛逼！”键盘竖起大拇指。 “队长，你这招太绝了！”夜莺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连余辉的嘴角都似乎微微勾起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周宁得意洋洋地一甩头：“切，跟我玩这套？我混江湖的时候，他们还在办公室喝茶看报呢！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有本事来拿啊！”
他虽然嘴上说得无赖，但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怼回去了。官方后续肯定还会有其他手段。
但至少，眼下这口气，是痛快地出了。
无赖有无赖的应对方式，尤其是在对方先不讲理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