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绝境逢生
苏晚梨是在安全屋的第三天傍晚,接到那个让她血液冻结的消息。
影递过加密手机,屏幕上只有一行字:“证人周明华,温哥华时间今晨六点,住所起火,一家四口无人生还。警方初步判定为电路老化。”
傅清辞刚结束和北美那边的视频会议,转身看见苏晚梨苍白的脸,立刻明白了。
“死了?”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握紧的拳头指节发白。
“一家四口。”苏晚梨把手机还给他,“傅清辞,这不是巧合。”
“当然不是。”傅清辞走到窗前,看着外面渐暗的天色,“傅明远下手了。或者说,他背后的人下手了。”
周明华是当年那个海外项目唯一的财务负责人,也是傅文渊生前最后联系的人之一。他死了,意味着二十多年前洗钱的线索彻底断了。
“现在怎么办?”苏晚梨问。
傅清辞沉默了很久。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车流如织,一切如常。但在这间安全屋里,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
“按原计划。”他最终转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周明华死了,但当年经手的不止他一个人。项目文件、银行流水、审计报告……总会有副本。我会让温哥华那边的人继续查,看火灾现场有没有被拿走什么。”
苏晚梨点头,但心里清楚,希望渺茫。
手机响起,是苏明城。苏晚梨看向傅清辞,后者点头示意她接。
“爸。”她接起,声音恢复到惯有的温顺。
“晚梨,你在哪?”苏明城的语气有些奇怪,不像平时的命令式,反而带着一丝试探,“这几天怎么不回家?打电话也不接。”
“我在朋友家散心。”苏晚梨走到角落,压低声音,“爸,我和傅清辞……可能真的完了。我想静一静。”
“静什么静!”苏明城突然发火,但很快又克制住,“明天回家,有重要的事。刘总和他父亲要来家里做客,你必须在场。”
刘子墨和他父亲?苏晚梨的心一沉。
“爸,我不舒服……”
“不舒服也回来!”苏明城不容置疑,“晚梨,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傅家那边没指望了,刘家是现在最好的选择。刘总对你很满意,他父亲也想见见你。明天好好表现,听到没有?”
苏晚梨咬住嘴唇:“知道了。”
电话挂断。她抬头看向傅清辞,对方显然听到了对话内容。
“刘家父子同时出动,看来是势在必得。”傅清辞走过来,“你打算怎么做?”
“回去。”苏晚梨说,“但需要改一下剧本。”
“怎么说?”
“原计划是我假装被你抛弃,回苏家继续演戏。”苏晚梨思考着,“但现在刘子墨逼得太紧,而且他手里可能有我们在安全屋的照片——那天他的人在附近,可能拍到了什么。”
傅清辞皱眉:“你是说……”
“我需要主动出击。”苏晚梨眼神坚定,“明天回去,我会当众拒绝刘子墨,然后把矛头指向傅明远。”
“太冒险了。”傅清辞反对,“你现在揭露傅明远,他会狗急跳墙。”
“不揭露,只是暗示。”苏晚梨已经有了计划,“我会说,傅清辞冷落我,是因为他二叔在背后搞鬼,想破坏联姻。而我伤心之下,决定暂时不考虑感情,专心帮爸爸打理公司。”
傅清辞看着她:“苏明城会信?”
“他会半信半疑,但至少能暂时挡住刘子墨。”苏晚梨说,“而且,我需要一个理由接触苏氏的核心业务——以‘学习帮忙’的名义,比以‘复仇’的名义更安全。”
这是个险招,但如果成功,能一举多得。
傅清辞沉默地看了她很久,最后叹气:“你总是让我意外。”
“彼此彼此。”苏晚梨勉强笑了笑,“那明天,你要做什么?”
“董事会提前了。”傅清辞说,“傅明远把罢免案提到了明天上午。我必须在场。”
“有信心吗?”
“五五开。”傅清辞很诚实,“但如果你的计划成功,苏明城暂时不和刘家联手,傅明远就少了一个重要筹码。我的胜算会大一些。”
苏晚梨点头:“那我们分头行动,保持联系。”
她转身要去收拾东西,傅清辞叫住她:“晚梨。”
“嗯?”
“小心刘子墨。”傅清辞走过来,将一枚小小的追踪器递给她,“藏在衣服里,遇到危险按三下,我的人三分钟内到。”
苏晚梨接过,那是个梨花形状的胸针,和她母亲那枚很像,但背面有微型按钮。
“谢谢。”她别在衣领内侧。
“还有这个。”傅清辞又递给她一支口红,“防身用。旋转底部,可以释放强效辣椒喷雾,足够让你脱身。”
苏晚梨看着手里的口红,忽然笑了:“傅清辞,你真的很怕我出事?”
“是。”他回答得毫不犹豫,“我怕失去你。”
这话太重,苏晚梨一时不知如何回应。她低头把口红收进包里,轻声说:“我会小心的。你也是,董事会……别硬来。”
“放心。”
两人没再说话。影已经准备好车,在楼下等。苏晚梨背起背包,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傅清辞一眼。
他站在客厅暖黄的光里,身影挺拔,但眉眼间有掩不住的疲惫。
“傅清辞。”她忽然说,“如果我们都能平安度过明天,我请你吃饭。”
傅清辞笑了:“好。我想吃火锅,上次没吃够。”
“成交。”
门关上。脚步声渐远。
傅清辞站在原地,听着车驶离的声音,直到彻底消失。他走到窗前,点燃一支烟——他很少抽烟,但此刻需要一点东西来定神。
手机震动,是他母亲发来的消息:“明天董事会,我会到场。有些东西,是时候拿出来了。”
傅清辞盯着那条消息,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
暴风雨,真的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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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别墅灯火通明。
苏晚梨进门时,王美玲正指挥佣人布置客厅,桌上摆着精致的茶点和鲜花,显然是为了明天的“贵客”做准备。
“哟,还知道回来?”王美玲看见她,语气讥讽,“还以为你在外面住上瘾了呢。”
“阿姨。”苏晚梨低头换鞋。
“别叫我阿姨,我可受不起。”王美玲走过来,上下打量她,“听说傅清辞不要你了?我就说嘛,野鸡飞上枝头也变不成凤凰。刘家肯要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明天好好表现,别又搞砸了。”
苏晚梨没接话,径直上楼。她听见王美玲在身后骂骂咧咧,但那些话已经伤不到她了。
回到房间,她反锁门,第一件事是检查——果然,天花板的烟雾报警器旁边,多了个不起眼的黑点。是微型摄像头。
苏明城开始监视她了。
苏晚梨不动声色,像往常一样洗漱、换睡衣、看了一会儿画册,然后关灯睡觉。但她知道,黑暗中,那个摄像头有夜视功能,她的一举一动都被记录着。
凌晨两点,她悄悄起身,走到书桌前,背对着摄像头,拿出母亲的那枚梨花胸针。借着窗外微弱的路灯光,她看见胸针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字:“给婉清,愿梨花常开。——林”
林国栋对母亲的感情,显然不止是“朋友”。
苏晚梨将胸针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明天是一场硬仗,她需要养精蓄锐。
但她睡不着。
手机在枕头下震动,是傅清辞发来的消息:“睡不着?”
苏晚梨回复:“你怎么知道?”
“猜的。”傅清辞发来一张照片——他在办公室,面前堆满文件,窗外是凌晨的京城,“我也睡不着。”
“紧张?”
“有点。”傅清辞很诚实,“这是我第一次在董事会上和他正面交锋。输了,可能真要暂时出局。”
苏晚梨看着那行字,忽然很想见他。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你会赢的。”她打字,“因为你不止是为自己而战。”
“还为谁?”
“为你父亲。”苏晚梨顿了顿,“也为我。”
发送出去后,她有些后悔,但傅清辞很快回复:“谢谢。这句话,比任何鼓励都有用。”
两人都没再说话。但隔着屏幕,隔着大半个城市,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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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点,傅氏集团总部,顶层会议室。
长桌两侧坐满了人。傅清辞坐在主位左手边——那是cEo的位置。主位空着,是董事长傅老爷子的位置,但老爷子三年前中风后一直卧床,很少出席。
傅明远坐在傅清辞对面,笑容温和,但眼神锐利。他身边坐着几个支持他的董事,都是傅家的旁支或多年合作伙伴。
“人都到齐了,开始吧。”傅明远开口,“今天的议题很明确:傅清辞先生是否适合继续担任傅氏集团cEo。我这里有几份材料,想请各位过目。”
助理将文件分发下去。傅清辞没有看,他知道里面是什么——所谓的“挪用资金证据”、“管理不善导致项目亏损”、“私生活混乱影响公司形象”。
“清辞,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傅明远看向他。
傅清辞缓缓起身,走到投影仪前,插上U盘:“二叔准备的资料很充分,但我想请各位看看另一份资料。”
屏幕亮起,是一份复杂的股权结构图。
“这是傅氏旗下三家海外子公司的实际控股情况。”傅清辞用激光笔指着屏幕,“表面上看,这些公司由不同的离岸基金控股,但经过层层穿透,最终的实际控制人,都是同一个——傅明远先生。”
会议室一片哗然。
傅明远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清辞,你这是污蔑。这些公司……”
“这些公司过去五年,从傅氏集团转移了至少三十亿资金。”傅清辞打断他,切换下一张图,“这是银行流水,这是审计报告,这是相关负责人的证词——其中一位,昨天不幸在温哥华家中遇难。”
他看向傅明远:“二叔,需要我继续吗?”
傅明远的手在桌下握紧,但面上依旧微笑:“清辞,我知道你年轻气盛,想做出成绩。但伪造证据、诬陷长辈,这不是傅家人该做的事。”
“是不是伪造,各位董事可以自行判断。”傅清辞不慌不忙,“我已经把这些材料的副本发到各位的加密邮箱。同时,我也邀请了警方经侦部门的负责人到场——他们就在外面,如果各位有疑问,可以请他们进来解释。”
会议室死一般寂静。
几个原本支持傅明远的董事开始擦汗,眼神闪烁。
“清辞,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到这一步?”傅明远试图缓和气氛,“这样,今天的议案暂时搁置,我们私下聊……”
“不必了。”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所有人转头,看见傅夫人站在门口。她穿着深色套装,头发一丝不苟,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虽然年过六十,但气场强大,眼神锐利如刀。
“妈?”傅清辞有些意外。母亲说会来,但没说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
傅夫人走进来,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最后落在傅明远脸上:“明远,二十三年了,该有个了断了。”
她从文件袋里取出一份泛黄的病历,放在桌上:“这是文渊车祸前一周的体检报告。他身体很健康,没有任何心脏问题。但车祸后,警方出具的死亡证明上,死因是‘突发心脏病导致操作失误’。”
她又取出一份录音文件,按下播放键。
录音里是两个人的对话,声音有些模糊,但能听出是傅明远和一个陌生男人。
“傅文渊必须死。”是傅明远的声音,“他查到海外项目的事了,再不动手,我们都得完。”
“车祸太明显了……”
“不明显。他最近心脏不舒服,我让人在他饮食里加了点东西,到时候尸检会显示心脏病发作。”傅明远冷笑,“怪就怪他查得太深,挡了我的路。”
录音结束。
会议室里落针可闻。几个董事已经脸色惨白,有一个甚至开始发抖。
傅明远猛地站起来,脸色铁青:“伪造!这是伪造的!傅清辞,你们母子为了夺权,居然……”
“是不是伪造,警方会鉴定。”傅夫人平静地说,“我已经把这些材料交给经侦和刑侦部门。明远,二十三年前你害死文渊的时候,就该想到有这一天。”
她走到傅清辞身边,握住儿子的手:“清辞,剩下的交给你。”
傅清辞点头,看向呆若木鸡的董事们:“现在,关于罢免我的议案,还有人要投票吗?”
没人说话。
“那么,散会。”傅清辞宣布,“傅明远先生,请你暂时不要离开公司,警方稍后会到。”
傅明远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
输了。彻底输了。
傅清辞和母亲走出会议室,走廊里等着的警察立刻进去控制现场。
“妈,那些证据……”傅清辞想问,但傅夫人摇头。
“回家再说。”她拍拍儿子的手,“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
傅清辞明白她的意思。他拿出手机,给苏晚梨发消息:“我这边结束了,赢了。你那边怎么样?”
没有回复。
他又发了一条:“晚梨?”
还是没回。
傅清辞的心沉下去。他立刻拨通影的电话:“苏小姐那边什么情况?”
“苏小姐一小时前进入苏家别墅,目前没有异常。”影汇报,“但十分钟前,刘家的车到了,刘子墨和他父亲都进去了。需要行动吗?”
“等我命令。”傅清辞快步走向电梯,“我马上过去。”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非常不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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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别墅客厅。
气氛比想象中更诡异。
刘子墨和他父亲刘建国坐在主沙发,苏明城和王美玲作陪,而苏晚梨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像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晚梨,给刘叔叔倒茶。”苏明城命令。
苏晚梨起身,端茶壶时,手微微发抖——不是装的,是真的紧张。她能感觉到刘子墨的目光像毒蛇一样缠在她身上。
“苏小姐不用客气。”刘建国接过茶杯,五十多岁的男人,保养得宜,笑容和蔼,但眼神精于算计,“听子墨说,苏小姐才貌双全,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刘叔叔过奖了。”苏晚梨垂眸。
“哎,叫什么叔叔,很快就是一家人了。”刘建国笑道,“苏董,你看,两个孩子年纪相当,又都单身,不如我们今天就定下来?聘礼方面,刘家绝对不会亏待苏家。”
苏明城眼睛一亮:“刘总的意思是……”
“海南地块的项目,刘家可以全资投入,苏家以地入股,占30%。”刘建国开出条件,“另外,子墨和晚梨结婚后,刘氏会注资苏氏,帮助苏氏渡过难关。至于聘礼嘛……一个亿现金,加上城东那块商业用地,如何?”
王美玲倒吸一口凉气,眼里全是贪婪。苏明城也明显动心了,但他还是故作矜持:“这个……晚梨和傅家那边,毕竟有过婚约,现在转投刘家,恐怕外界会有闲话。”
“傅家?”刘子墨轻笑,“苏伯父可能还不知道,傅清辞现在自身难保。今天上午的董事会,他已经被罢免了。”
苏晚梨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
“傅清辞下台了。”刘子墨看着她,眼里有得意,“傅明远掌握了足够证据,证明傅清辞滥用职权、挪用资金。现在傅氏是傅明远的了,傅清辞……可能还要面临法律诉讼。”
苏晚梨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可能,傅清辞早上还说有把握……
“所以,苏小姐没必要再惦记傅清辞了。”刘子墨起身,走到她面前,“嫁给我,是你最好的选择。我会对你好,刘家也会全力支持苏家。”
他伸手,想碰她的脸,苏晚梨侧头躲开。
这个动作激怒了刘子墨。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苏晚梨,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选择?傅清辞完了,苏家快完了,除了我,没人能救你!”
“放开我。”苏晚梨冷静地说。
“子墨,好好说话。”刘建国出声,但语气里没有真正的责备。
苏明城也站起来:“晚梨,刘总说得对。傅家那边已经没希望了,刘家是你最好的归宿。听话,别任性。”
苏晚梨看着眼前的三个男人——贪婪的父亲,虚伪的追求者,精于算计的商人。他们把她当货物,当筹码,当交易的附属品。
二十二年了,她受够了。
“我说,放开我。”她重复,声音很轻,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刘子墨笑了,反而握得更紧:“我就不放,你能怎样?”
苏晚梨也笑了。她另一只手伸进衣领,按下那枚梨花胸针背后的按钮——三下。
然后,她抬起穿着高跟鞋的脚,狠狠踩在刘子墨脚背上。
“啊!”刘子墨吃痛松手。
苏晚梨迅速后退,从包里拿出那支口红,对准他:“刘子墨,我再说一次,离我远点。”
“一支口红?”刘子墨觉得可笑,“苏晚梨,你……”
话没说完,苏晚梨旋转口红底部,一股辛辣的喷雾直喷他面门。
“啊——我的眼睛!”刘子墨惨叫,捂住脸倒地。
“晚梨!你干什么!”苏明城大怒。
刘建国也站起来,脸色铁青:“苏董,这就是你们苏家的家教?”
苏晚梨握着口红,对准他们:“别过来。这支口红里还有足够喷倒三个人的剂量,谁想试试?”
王美玲尖叫着躲到苏明城身后。
“苏晚梨,你疯了吗?”苏明城气得发抖,“快给刘总道歉!”
“道歉?”苏晚梨笑了,那笑容悲凉又决绝,“苏明城,你配让我道歉吗?你为了利益抛弃我母亲,为了利益把我当货物卖,现在又为了利益逼我嫁给这个人渣。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当我父亲?”
苏明城愣住:“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配。”苏晚梨一字一句,“林国栋都告诉我了,苏明城,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女儿!”
客厅死一般寂静。
刘建国也怔住了,看向苏明城:“苏董,这是怎么回事?”
苏明城脸色铁青,嘴唇颤抖:“你……你胡说什么!”
“我是不是胡说,你敢不敢做亲子鉴定?”苏晚梨步步紧逼,“你敢不敢告诉大家,当年你是怎么哄骗我母亲,又是怎么在她怀孕七个月时抛弃她?你敢不敢说,我母亲在苏氏的那些股份,你是怎么吞掉的?”
“闭嘴!”苏明城怒吼。
“我偏要说。”苏晚梨走到客厅中央,面向所有人,“各位,我今天正式宣布:我,苏晚梨,和陈秀英女士的外孙女,陈婉清女士的女儿,从现在起,与苏明城先生断绝一切关系。同时,我将以母亲继承人的身份,追讨苏明城侵吞的陈婉清女士在苏氏集团的所有股份——根据法律文件,那是15%!”
苏明城如遭雷击,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
刘建国看着这场闹剧,眼神复杂。他扶起还在呻吟的儿子,冷声说:“苏董,看来今天不是谈婚事的时候。我们先告辞,等你们家务事处理完了再说。”
他带着刘子墨离开,临走前,深深看了苏晚梨一眼。
那眼神让苏晚梨心里发毛。
门关上,客厅里只剩下苏家三人。王美玲首先反应过来,尖声道:“苏晚梨!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把刘家气走了,公司怎么办!那十五亿的窟窿怎么办!”
“公司的事,与我无关。”苏晚梨平静地说,“从今天起,我不再是苏家人。苏明城,我会通过法律途径要回我母亲的东西。至于苏氏是死是活……你自己看着办。”
她转身要走,苏明城突然叫住她:“晚梨……等等。”
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你不是我女儿?”
苏晚梨回头,看见他眼里的震惊和……一丝痛苦?不,一定是错觉。
“林国栋亲口告诉我的。”她说,“我母亲怀孕的时间,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对不上。苏明城,你抛弃了一个怀着你骨肉的女人,已经很无耻了。但更可笑的是,你抛弃的那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你的。”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苏明城。他捂着脸,肩膀颤抖。
王美玲还在骂骂咧咧,但苏晚梨已经不想听了。她走出别墅,阳光刺眼。
胸针的追踪信号已经发出,影应该很快就到。但她刚走下台阶,就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来,急刹在她面前。
车门打开,傅清辞冲下车,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急促,带着明显的担忧,“为什么不回消息?我以为你出事了!”
苏晚梨在他怀里愣住,然后才想起手机——早上进别墅前,她调了静音,后来一直没看。
“我没事。”她轻声说,“傅清辞,董事会……”
“我赢了。”傅清辞松开她,仔细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傅明远被警察带走了,他承认了害死我父亲的事。傅氏现在彻底是我的了。”
苏晚梨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皱眉:“可是刘子墨说,你被罢免了……”
“那是他收到的假消息。”傅清辞冷笑,“傅明远为了让他安心对付你,故意放的烟幕弹。”
原来如此。
“那你母亲……”
“她拿出了关键证据。”傅清辞眼神复杂,“那些证据她藏了二十三年,就等这一天。”
苏晚梨点头,忽然觉得疲惫。这一早上,像过了一辈子。
“我跟我爸……跟苏明城摊牌了。”她说,“我说我不是他女儿,要拿回我母亲的股份。”
傅清辞看着她,眼神温柔:“做得好。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先离开这里。”苏晚梨回头看了眼苏家别墅,“我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想想下一步。”
“去我那里。”傅清辞牵起她的手,“我在西山有处院子,很安静,没人打扰。”
苏晚梨没有拒绝。
车驶离苏家,驶向城西。苏晚梨靠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二十二年的仇恨,原来建立在错误的根基上。她恨错了人,但也因此走到了今天。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曲折,荒诞,但最终把她带到了该去的地方。
“傅清辞。”她轻声开口。
“嗯?”
“谢谢你今天赶来。”苏晚梨转头看他,“虽然我说过,我们的合作是互相利用,但今天……你好像没必要亲自来。”
傅清辞也转头看她,眼神深邃:“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独自面对危险。这不是合作条款,是我的承诺。”
苏晚梨笑了,眼里有泪光:“你知道吗,我妈妈临终前,一直等一个人来救她。但那个人没来。今天……你来了。”
傅清辞握紧她的手:“我会一直在。”
车驶入西山,停在一处安静的院落前。青砖灰瓦,梨树掩映,像世外桃源。
傅清辞带她进去,院子不大,但很雅致。正房是客厅和书房,厢房是卧室,后院有棵老梨树,树下有石桌石凳。
“喜欢吗?”傅清辞问。
苏晚梨点头,走到梨树下。树上已经结了小小的果实,青涩,但充满生机。
“这里真安静。”她说。
“是啊。”傅清辞站在她身边,“小时候,我父亲常带我来这里。他说,商场再喧嚣,也要有个地方能静下心来。”
两人并肩站着,阳光透过树叶洒下斑驳光影。
“傅清辞。”苏晚梨忽然说,“等所有事情结束后,我想去旅行。去我妈妈一直想去但没去成的地方,看看她没看过的风景。”
“我陪你。”傅清辞说。
苏晚梨转头看他:“你真的愿意等我?等我处理完所有事,等我想清楚?”
“愿意。”傅清辞微笑,“反正我这辈子,已经认定你了。早一点晚一点,没区别。”
这话太直白,苏晚梨脸红了。她低头,看见两人在地上的影子靠得很近,几乎融为一体。
风吹过,梨树叶沙沙作响。
远处有鸟鸣,近处有彼此的呼吸声。
在这个安静的山间院落里,两个伤痕累累的人,第一次真正放松下来。
也许前路还有坎坷,也许还有未解的谜团和未报的仇怨。
但至少此刻,他们拥有彼此。
和这片难得的,片刻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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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集预告】
苏晚梨在西山院落休整时,林国栋突然到访,带来一个爆炸性消息:苏明城在苏晚梨离开后突发心脏病入院,抢救时说出一个秘密——苏晚梨的生父,竟然是现任某部委高层。消息不知被谁泄露,一时间,政商两界暗流涌动。傅清辞接到警告电话:“离苏晚梨远点,否则傅氏就是下一个目标。”与此同时,刘子墨并未放弃,他找到王美玲,提出新的交易:只要帮他拿到苏晚梨手里的股份和地块,他就帮王美玲的女儿嫁入豪门。而医院里的苏明城,在昏迷前对律师说了最后一句话:“我保险柜最底层,有一份给晚梨的信……让她一定要看。”当苏晚梨打开那封信时,里面的内容将彻底颠覆她所有的认知——关于她的身世,关于母亲的死,关于傅文渊的车祸,都指向一个惊人的真相。而傅清辞在西山梨树下单膝跪地,拿出一枚戒指:“晚梨,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但我等不及了。嫁给我,不是交易,不是合作,是我真心想和你共度余生。”苏晚梨看着戒指,又看看手里那封沉重的信,陷入两难。猎手与猎物的故事走到终局,而真相与爱情,她该如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