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
当这三个字,伴随着苏毅的旨意,由一道无形的气运金龙承载,瞬间传遍皇城,送达各部司衙门时。
整个大夏的权力中枢,陷入了一瞬间的凝滞。
三省六部,乃国之基石。
监察司、东厂、锦衣卫,是陛下悬于百官头顶的利剑。
可这“钦天监”,是何物?
独立于所有体系之外,职能不明,目的成谜。
仅仅是“钦天”二字,便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仿佛要僭越某种禁忌的意味。
御书房内。
空气安静得能听到灯芯燃烧的“哔啵”声。
贾诩、荀彧、王猛,这三位大夏帝国的中枢大脑,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急召入宫,此刻正静立于殿下。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困惑。
尤其是王猛,这位以雷厉风行、务实强干着称的宰相,眉头已经紧紧锁起。
在他看来,任何一个机构的设立,都必须有其明确的职能与目的,要为了解决实际的问题而存在。
而“钦天监”这个名字,听起来太虚无缥缈了。
“陛下。”
终究是性子最刚直的王猛,率先打破了沉默,他拱手一揖,沉声问道:“敢问陛下,这‘钦天监’,所司何职?所监何物?”
他的话,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贾诩那双始终眯着的眼睛,此刻也微微睁开了一线,目光落在了那个站在陛下身旁,身穿朴素道袍,气息却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神秘道人身上。
荀彧则是眼观鼻,鼻观心,神色平静,但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也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苏毅没有立刻回答。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自己这三位最得力的臂膀。
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困惑,不解,甚至是一丝对于未知权力的本能警惕。
这很正常。
凡人畏惧未知,智者审视未知。
而帝王,则要掌控未知!
“景略,我大夏如今最大的敌人是谁?”苏毅不答反问。
王猛一愣,毫不犹豫地答道:“回陛下,外有蛮夷窥伺,内有世家余孽未清,此为心腹之患。”
“文若以为呢?”苏毅又看向荀彧。
荀彧上前一步,声音温润而坚定:“回陛下,臣以为,我大夏最大的敌人,是民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安居乐业,则国运昌隆,反之,则根基动摇。”
苏毅微微点头,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贾诩身上。
“文和,你说。”
贾诩那青色的身影在灯火的阴影下,显得愈发鬼魅,他缓缓抬起头,沙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回陛下,臣以为,我等所见之敌,皆为凡俗之敌。”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向了北方的天际。
“而真正的敌人,或许……我等根本看不见。”
话音落下,王猛和荀彧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惊异之色。
他们知道贾诩执掌天下密探,所知秘闻远超常人,但他这句话,依旧显得太过耸人听闻。
苏-毅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赞许的笑容。
“文和所言,正是朕要说的。”
他伸出手,指向那个始终沉默不语的道人。
“这位,是袁天罡,朕新设的钦天监监正。”
“钦天监之责,不理政,不掌兵,不问民生。”
苏毅的声音,陡然变得庄重而肃杀。
“他们,只负责一件事。”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为朕,为我大夏,看清那些,你们所有人都看不见的敌人!”
此言一出,饶是王猛和荀彧这等心志坚毅之辈,心神也为之剧震!
观天之道?
执天之行?
这是何等狂妄,又是何等自信的言语!
这已经不是凡间帝王的权柄,这简直是要将天道,都纳入掌控!
就在这时,那个一直如泥塑木雕般的袁天罡,忽然缓缓地,抬起了头。
他那双没有瞳孔,只有混沌星云在流转的眼睛,淡淡地扫了贾诩一眼。
“贾督查使。”
袁天罡的声音平淡如水,却带着一股直指人心的力量。
“你昨夜子时,于密室之中批阅的第三份卷宗,乃是东厂从南疆‘巫神教’缴获的祭祀之物。”
“那卷宗的羊皮之下,浸染了一种以‘腐骨草’和‘幻魂花’混合的无形之毒。”
“此毒无色无味,平日潜伏于人体血脉,毫无异状。但一旦与督查使你所修炼的《玄阴鬼录》真气相遇,便会在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化为蚀骨之蛆,从内而外,将你的五脏六腑,啃食殆尽。”
轰!
这番话,如同九天之上的神雷,狠狠地劈在了贾诩的天灵盖上!
贾诩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淡漠面容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无法抑制的,惊骇欲绝的神情!
他昨夜批阅卷宗之事,乃是绝密!
那份来自南疆的卷宗,他也确实感觉有些异样,但以他的修为和经验,反复查探,也未发现任何不妥!
可现在,这个初次见面的神秘道人,不仅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对他修炼的功法洞若观火,甚至,连那羊皮卷上隐藏得如此之深的阴毒手段,都一口道破!
这……这不是洞察!
这是全知!
王猛和荀彧,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看向袁天罡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彻底的敬畏与恐惧。
他们头皮发麻,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这个人,能看透贾诩的秘密。
那是否,也能看透他们的?看透这满朝文武,所有人的过去、现在,乃至……未来?
“天……天师……”
贾诩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难以置信的颤抖,“此言……当真?”
袁天罡没有回答。
他只是伸出干枯的手指,对着殿外,轻轻一点。
“陛下,今日午时三刻,西城武库,第三号库房,其主梁会因天干物燥,自行朽断。”
“断裂之时,会压倒兵器架,引一柄长戟坠落,戟尖,会恰好刺穿堆放于角落里的三箱火油。”
“一刻钟内,大火,会引爆库房内存放的三百枚霹雳子。”
“火光,将冲天而起,映红半边天际。”
袁天罡收回手指,重新恢复了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淡淡道:
“此事,便是贫道,献给陛下的,第一份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