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汉王宫深处,一间不起眼的静室。
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唯有青灯古卷,以及一幅绘制着简陋沛县山水图的屏风。
刘邦独自盘坐于此,周身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与平日里那个时而急躁、时而油滑的汉王判若两人。
他手中并无兵刃,唯有腰间悬挂着一柄连鞘长剑。
剑鞘古朴,呈玄黑之色,上有暗红色纹路缠绕,如血丝,又如地脉,隐隐构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图案。
此剑,名为赤霄。
并非轩辕剑那般堂皇圣道,也非霸王枪那般霸烈张扬。
赤霄剑,帝道之剑,斩白蛇而起,其性隐忍,其芒内敛,却蕴含着“斩断枷锁、开创帝业”的无上意志。
它代表的并非绝对的力量,而是在绝境中寻觅生机,在混乱中建立秩序的天命。
此刻,赤霄剑正微微嗡鸣,与刘邦体内那深藏不露的、敕命境初期气息隐隐相合。
他的天命之气,并非嬴政那般煌煌如日,也非李世民那般包容如海。
而是一种如同星火般散布于疆域之内,于细微处扎根,于关键时刻燎原的韧性。
这让他虽境界稍逊,却在自己的疆域内,拥有着远超表面境界的掌控力与韧性。
静室门被无声推开,张良、陈平、萧何三人联袂而入。
无需多言,三人身上散发出的,赫然都是掌命境中期的修为波动!
张良气息缥缈,仿佛与周遭天地法则融为一体,推演着无限可能。
陈平则如同隐藏在迷雾中的利刃,气息晦涩难明,却带着一种能洞察人心弱点的锐利。
萧何最为沉稳,其气息与整个南郑,乃至大汉疆域的民生、律法隐隐共鸣。
仿佛他即是这秩序的一部分,掌命境中期的力量,更多体现在对“规则”与“根基”的维系上。
这,才是刘邦敢于在强敌环伺下,依旧试图争霸的真正底气所在!
除却他们,樊哙勇猛,同为掌命境中期,乃是冲锋陷阵的尖刀;
夏侯婴、周勃沉稳,掌命境初期,亦是军中栋梁。
而那位兵仙韩信,更是已悄然突破至掌命境后期,其锋锐,足以令任何对手忌惮。
“情况如何?”刘邦缓缓睁开眼,眸光平静,如同深潭。
赤霄剑的嗡鸣悄然停止。
萧何率先开口:
“陛下,盖洪新政虽造成混乱,但我方《劝耕令》与招贤馆已初见成效,部分流民安定,数量众多的寒门才俊投效,基层动荡稍缓。然,黄巢军整合完成后,破坏力更显有序,威胁未减。”
陈平接着道:
“卢绾处,暗枭回报,其绘制城防图时所用笔法,确与已知阵法体系迥异,暗合某种扭曲、篡改之意,极似‘行’字秘手段。臣已在其周边布下三重暗哨,并设下反制陷阱,只待其动。”
张良最后补充,语气带着一丝凝重:
“北方深渊战线,曹操麾下张辽、徐晃部虽偃旗息鼓,但据星象推演及气机感应,其主力并未后撤,反而在重新编组,煞气内蕴,似在酝酿更强一击。郭嘉之谋,绝不会仅限于隔岸观火。”
刘邦静静听着,手指轻轻拂过赤霄剑的剑鞘。
“也就是说,南有黄巢、王莽、张角三大异数,裹挟流民,乱我根基;北有曹操、郭嘉,陈兵边境,虎视眈眈。”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压力,
“我大汉高端战力,单独应对任何一方,皆可稳胜。但若南北同时发难……”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
双线作战,乃是兵家大忌,尤其是面对曹操和黄巢这等层次的对手。
一旦被拖入消耗战,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届时如何面对虎视眈眈的嬴政、李世民?
“韩信呢?”刘邦忽然问道。
陈平回答:“依旧在闭关,其府邸戒备森严,背嵬军动向不明。但据边关暗线回报,曾感知到一缕极其隐晦的兵家煞气,向西北方向而去,似……似与大秦边境有关。”
静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
韩信的动向,始终是最大的变数。
“无妨。”刘邦忽然站起身,赤霄剑无声地悬于他腰侧,“他想待价而沽,便由他去。眼下,先解决眼前的麻烦。”
他目光扫过三位重臣:“萧何,内部维稳,交由你全权负责,必要时,可动用影耕与暗贤。”
萧何神色一凛:“臣明白!”
所谓影耕与暗贤,乃是隐藏在明面政策下的另一套体系,专门应对极端情况,手段更为直接,也更为隐秘。
“陈平,卢绾这条线,由你掌控。郭嘉想火中取栗,朕便让他引火烧身!找准时机,收网!”
“是!”陈平眼中寒光一闪。
“子房,”刘邦看向张良,
“北境曹操,由你亲自前往坐镇。朕授你临机专断之权,可调动北线一切资源。朕不要你主动出击,只需你守住,拖住!可能做到?”
张良躬身:“臣,必不负陛下所托。”
战略已定,众人领命而去。
静室内,再次只剩下刘邦一人。
他走到窗边,望向北方那隐约可见的、如同巨龙脊背般的昆仑山脉阴影,又看了看南方,那被枯骨岭死气染得昏黄的天空。
南北两股庞大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钳,缓缓合拢,目标直指南郑。
刘邦轻轻握住赤霄剑的剑柄,一股隐而不发的帝道剑意,在他周身流转。
“曹操,黄巢……都想做那捕蝉的螳螂。”
他低声自语,眼神锐利如鹰,“却不知,这蝉……也曾斩过白帝之子。”
他袖袍之中,一枚雕刻着简易斩蛇图案、看似普通的玉佩,正散发着与赤霄剑同源的光芒。
这枚玉佩,并非神器,却是他沛县起兵时,于芒砀山所得,与他自身天命息息相关,是他最后的后手之一。
就在刘邦凝神备战之际,一名内侍匆匆而入,面带惊惶:
“陛下!不好了!宛城急报!
黄巢大军突然倾巢而出,兵分两路,一路由黄巢亲自率领,直扑我军南部重镇‘定军山’!
另一路,则由那妖道张角率领,裹挟无数黄金军,以及黄金力士,沿着汉水,浩浩荡荡,向我南郑杀来!
前锋已不足三百里!”
与此同时,北方边境,八百里加急军报亦如流星般射入南郑!
“报——!曹操主力异动!大将张辽、于禁,分率幽影龙骑、青州兵,已突破我前沿三处哨垒,兵锋直指阳平关!”
南北两大强敌,竟在几乎同一时刻,发动了全面进攻!
真正的考验,来临了。
南北两线告急的烽火,几乎在同一日,燃遍了大汉疆域的天空,沉重的战报,如同冰雹般砸向南郑汉王宫,将之前短暂的宁静彻底粉碎。
南线:尸山血海定军山。
定军山,这座南部屏障,此刻已化为巨大的绞肉战场。
黄巢亲自督战,黄金剑所指,麾下经过盖洪初步整合的“黄金甲”主力,如同疯狂的蚁群,不计伤亡地、向汉军阵地发起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这些被“均平”口号煽动起来的士卒,眼中燃烧着,对世家财富的渴望,以及破坏一切的戾气,攻势悍不畏死。
守将周勃,这位以沉稳着称的沛县老将,此刻已是浑身浴血,甲胄破损。
他凭借地利以及多年征战的经验,指挥部队死死守住几个关键隘口,刀锋卷刃了便抡起铁椎,身边的亲卫倒下一批又补上一批。
“顶住!都给老子顶住!背后就是南郑,就是你们的父母妻儿!”
周勃嘶哑的怒吼,在喊杀震天的战场上,显得微不足道,却如同定海神针,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浸透了山土,连空气都变得粘稠腥臭。
汉军将士依仗地形,和更加精良的装备苦苦支撑,但兵力与士气的差距,正在逐渐拉大,防线多处岌岌可危。
黄巢军的疯狂,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在战场的侧翼,张角率领的黄巾军,如同蝗虫过境。
他们不攻坚城,只是漫山遍野地蔓延开来,破坏农田,阻塞道路,裹挟更多流民,将恐慌与混乱,如同瘟疫般散向汉境腹地,严重威胁着南郑的后方与补给线。
北线:铁骑踏叩阳平关。
阳平关外,战况又是另一番景象。
没有南线那般混乱的人海,只有曹军精锐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张辽率领的幽影龙骑,如同真正的幽灵,在关外旷野中时隐时现,利用其超卓的机动性,不断试探、骚扰,寻找着守防的薄弱点。
他的阴影镰刀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守军斥候,或巡逻队的无声消亡。
于禁统领的青州兵,则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迈着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在关外扎下坚固营垒,架起高大的攻城器械。
他们并不急于进攻,只是用那森严的军阵与冰冷的杀气,不断消磨着守关汉军的意志。
坐镇阳平关的,是夏侯婴,以及匆匆赶来的张良。
他立于关墙之上,羽扇轻摇,面色平静,但眼底深处星河流转的速度,显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推演压力。
郭嘉的用兵,诡谲而精准,从不做无谓的牺牲。
曹军每一次看似寻常的调动,背后都可能隐藏着致命的杀招。
张良必须时刻警惕,预判对方真正的意图,调动有限的兵力进行防御。
阳平关虽险,但在曹操这等枭雄,和郭嘉这等鬼才面前,任何疏忽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
关墙之下,曹军营中,郭嘉通过光幕观察着两线战局,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并未催促张辽、于禁强攻,他要的,就是这种持续的高压,让刘邦首尾难顾,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