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莹最近觉得，魔渊的生活似乎愈发舒心了。
这种舒心并非惊天动地的变化，而是如同春日融雪，悄无声息地渗透到她生活的每一个角落，等她回过神来，已然身处一片暖意融融之中。
一切都自然得让她生不出丝毫警惕。
比如修炼。
她在静修室尝试一个新的、风险较高的法阵时，因能量控制稍有不慎，险些引发反噬。
就在她冷汗涔涔之际，一股精纯而温和的暗影之力不知从何处涌来，精准地抚平了她能量流中那几个即将崩溃的节点，引导着狂暴的能量重回正轨。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等她惊魂未定地稳住阵法，那暗影之力已如潮水般退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是这里法阵的自动防护机制升级了？】璃莹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
又比如饮食。
她只是某天对着桌上精致的能量糕点，无意识地喃喃了一句。
“要是有点清甜的果浆搭配就好了……”
第二天，一套莹润的白玉杯盏便出现在餐桌上，旁边配着一小壶恰好能解糕点的甜腻、却又不会冲淡其本身风味的晨曦花露。她惊喜地享用，只当是女仆心思玲珑。
她不知道，为了这看似微不足道的一壶花露，阿尔特斯亲自翻阅了上百本人界与精灵族的膳食典籍，甚至动用了一点非常规手段，从精灵族某处隐秘的晨曦森林“交换”来了最新鲜的花露原液。
并精确计算了稀释比例，以确保其能量属性与她的光之体完全兼容，且口感达到最佳。
再比如她的“游乐场”。
露天平台上的那个发光苔藓秋千，她玩了几次后，觉得晃动的幅度可以再大些才好玩，没过两天，她就发现秋千悬挂的藤蔓被调整了长度和韧性，荡起来的弧度果然更加大了。
她以为是负责维护的女仆观察入微。
最“要命”的是那些亮晶晶的宝物。
阿尔特斯不再将它们一股脑塞进藏宝阁，而是摆放在距离璃莹新家外不远处的走廊上，而且没有任何限制。
他似乎还不满足，还换了一种更“自然”的方式。
有时是她去西娅实验室“帮忙”后，西娅会“顺手”送她一块能量温和、造型别致的小水晶，说是实验副产品。
有时是她完成了一次成功的裂隙能量解析，阿尔特斯会“顺便”给予一点“物质奖励”——一件看起来不算特别贵重，却恰好戳中她龙族审美、让她爱不释手的小玩意。
这些宝物出现的时机总是那么“巧合”，理由总是那么“充分”，让她完全无法将其与“刻意讨好”联系起来。
她只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在魔渊的日子不仅实力提升，还能时不时收获惊喜。
这一切，都被旁观的西娅看在眼里。
她看着阿尔特斯如同最高明的棋手，不动声色地布下一子又一子。
每一步都看似随意，落在不轻不重的位置，却精准地计算着对手的每一个反应，引导着棋局的走向。
他算计着她的需求，算计着她的喜好，算计着她的心理，将所有的“好”都包装成“巧合”与“顺便”，一点点瓦解着她的心防，让她在毫无觉察的情况下，逐渐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的付出，习惯这种被精心编织的舒适感。
西娅有一次实在没忍住，在阿尔特斯又一次“恰好”路过，并“顺手”纠正了璃莹一个细微的能量运行错误后，她借着汇报工作的名义，溜达到主殿控制中枢。
阿尔特斯正凝视着面前巨大的能量星图，上面标注着各处空间壁垒的稳定系数和虚无能量残留点。
西娅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状似无意地开口。
“最近那小家伙对魔殿环境的适应性提升了，精神力也稳定提升。看来，“我们”提供的‘优化环境’效果显着啊，你说是吧小阿尔。”
西娅特地在我们这两个字上加重了口音。
阿尔特斯目光未动，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西娅看他，啧啧了几声
“啧啧啧，我们伟大的魔王陛下，可真是润物细无声啊。”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带着点戏谑。
“我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一个个体那么上心，我真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哈哈哈。”
阿尔特斯终于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依旧深邃平静，没有任何被戳穿的波动，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冷静。
“确保重要资产处于最佳状态，是基本操作。”他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西娅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重要资产？基本操作？说得可真冠冕堂皇。
哪个统治者会为“重要资产”亲自下厨调整口味？会偷偷计算她荡秋千时最开心的弧度？会费尽心思搜罗那些华而不实却让她眼睛发亮的宝石？
她看着阿尔特斯转回去的、线条冷硬的侧脸，忽然觉得他好装啊，居然还玩温水煮青蛙这一套。
这家伙，被拆穿了都能若无其事，要不说你能当魔王呢。
而这“温水”，不仅煮着那只懵懂无知的小龙，恐怕……也在不知不觉间，蔓延到了煮蛙人自己的脚下。
西娅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在自己的研究日志（加密版本）上又添了一笔：
【观察对象A行为模式持续异化。“战略性关怀”行为出现频率及精细度进一步提升，动机复杂性增加，疑似出现非理性投入倾向。需持续观察其对“重要资产”璃莹的下一步“优化”策略。】
她合上日志，嘴角勾起一抹看好戏的弧度。
还是在这里待着有意思，比她在自己试验室那边呆几十年都要好玩，真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