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见云茹悬停空中,并未立刻施展那改天换地的恐怖手段,心中那丝身为统兵大将的悍勇和侥幸再次占据上风。他决意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妖女”诛杀于此!
“神机营!红衣大炮!瞄准那妖女!给本督轰!”孙传庭声嘶力竭,挥剑指向空中。他就不信,血肉之躯能挡得住泰山压顶般的火炮齐射!
中军令旗挥动。早已准备就绪的明军炮兵阵地顿时忙碌起来。 “一号炮位装填完毕!” “二号炮位装填完毕!” “……放!”
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接连爆发!百余门沉重的红衣大炮喷吐出巨大的火舌和浓烟,沉重的实心铁弹撕裂空气,带着毁灭性的动能,如同陨石般砸向空中的云茹!与此同时,数千名火铳手也排成三列,依次轮番射击!“砰砰砰!”的铳声响成一片,铅弹如雨点般泼洒而去!更有数以万计的弓箭手仰天抛射,箭矢如同密集的蝗群,遮天蔽日!
这是冷兵器与早期火器时代所能爆发出的最恐怖的远程火力覆盖!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那空中的青衣身影下一刻就要被撕成碎片!
然而,面对这足以摧毁城墙的恐怖攻击,云茹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波动一下。
她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五指微张,对着前方虚空,仿佛在抚平一片无形的涟漪。
奇迹,再次上演!
那些高速飞行的实心炮弹,在进入云茹周身百丈范围时,其铸铁的表面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滋生出厚厚的、五颜六色的苔藓和锈迹!这些附着物仿佛拥有生命般急速增殖、膨胀,不仅极大地增加了炮弹的重量和阻力,更破坏了其空气动力学结构!导致炮弹如同喝醉了酒般,轨迹变得歪歪扭扭,速度骤减,最终在离云茹甚远的地方就无力地坠落下去!
而那些密集的铅弹和箭矢,则遭遇了更加诡异的命运!铅弹在空中软化、变形,仿佛被无形的高温熔化,最终化作一阵无害的金属雨滴洒落;木质箭杆则瞬间发芽、抽枝、长叶,甚至在空中开出了小小的花朵,彻底失去了动能,如同下了一场奇异的“植物雨”!
明军那声势浩大的远程齐射,竟连云茹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就彻底化为了乌有和笑料!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只有坠落在地上的炮弹和那些轻飘飘落下的“花草”提醒着人们刚才发生了什么。
所有明军士兵,从普通士卒到孙传庭、洪承畴,都张大了嘴巴,眼中充满了无以复加的震惊和恐惧!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及!这是真正的……神罚!
“妖……妖法……无敌了……”有士兵失神地喃喃自语,手中的兵器“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孙传庭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摇晃,全靠亲兵扶着才没倒下。他一生信奉的勇武和兵法,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
洪承畴闭上眼,痛苦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完了。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
然而,孙传庭毕竟是孙传庭,绝望反而激起了他最后的疯狂:“不!我不信!全军冲锋!淹也要淹死她的地盘!后退者,株连全家!杀!”
在严酷的军令和最后的疯狂驱使下,明军再次鼓起一丝勇气,发出绝望的嚎叫,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向着云茹的方向,也向着青曜卫的防线,发起了全军决死冲锋!
云茹看着下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被恐惧和命令驱动的军队,眼中最后一丝怜悯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同自然本身般的冰冷威严。
“冥顽不灵。既然如此,便让尔等亲身感受,丰饶的另一面。”
她悬浮于空,双臂缓缓展开,周身青辉暴涨,仿佛化为了一个绿色的太阳!一股浩瀚磅礴、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强制生命力的意志,瞬间笼罩了整个战场!
“草木皆兵,万灵听令!”
首先,是来自地面的反击! 明军冲锋的路径上,大地如同活了过来般剧烈翻腾!无数粗壮如巨蟒、布满漆黑尖刺的嗜血毒藤破土而出,它们不再是简单的缠绕,而是如同狂暴的鞭子,主动地、精准地抽打、穿刺马匹和士兵,藤蔓上的尖刺带有强烈的麻痹毒素,中者立刻浑身僵硬倒地!同时,无数水缸粗细、披着暗沉骨甲、长满恶心肉瘤的恐怖巨虫破土而出!它们像是放大了千倍的地狱蜈蚣,无数节肢如同锋利的镰刀,高速移动,瞬间就能将士兵拦腰截断或卷入颚下碾碎!它们喷吐出的腐蚀性毒雾,能让铁甲迅速朽烂,血肉消融!
同时,地面翻滚,钻出无数牛犊大小、甲壳如同黑曜石般闪烁、尾钩高高翘起滴落毒液的巨蝎!它们的力量恐怖,巨钳能轻易剪断马腿,尾钩如同攻城锤,能瞬间刺穿数人!无数甲虫和蚂蚁的身体疯狂膨胀到牛马般大小!它们的甲壳变得如同覆盖着苔藓的青铜般厚重狰狞,节肢如同锋利的战矛,口器流淌着腐蚀性的毒液!巨型蜈蚣如火车般隆隆驶过,碾压路径上的一切;装甲巨蝎的尾钩如同攻城锤,轻易刺穿盾阵;锹形虫如同重装骑兵,顶着箭矢和火器发起冲锋;巨型蚂蚁们的口器在敌阵中疯狂撕咬着战马和士兵!
紧接着,是来自空中的猎杀! 一群恰好飞过战场的鸟类,身体瞬间膨胀到翼展近丈!它们的羽毛变得如同黑铁般坚硬,边缘锋利如刀!鸟喙和利爪闪烁着金属寒光,眼睛赤红如血!这些铁喙疯鸦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轰炸机般俯冲下来,它们不再啄咬,而是用锋利的翅膀和爪子进行切割,轻易就能削掉士兵的手臂、啄开盔甲! 近处树林中,传来令人牙酸的窸窣声,下一刻,五彩斑斓、如同潮水般的毒虫群席卷而来!里面混杂着拳头大小的毒蜂、苍蝇、蚊子;以及无数叫不出名字、长着复眼和獠牙的恐怖飞虫!它们覆盖而下,钻入盔甲缝隙,注射毒液、啃咬血肉,带来剧痛和麻痹!
而最终极的恐怖,来自曾经的同伴! 一些倒在血泊中的明军士兵和战马的尸体,突然开始不自然地剧烈抽搐、膨胀!他们的血肉与坐骑、铠甲、兵器恐怖地融合、异化!生长出额外的、扭曲的肢体、骨刺和獠牙,变成了一种体型庞大、没有理智、只知道吞噬和杀戮的怪物!它们发出非人的咆哮,摇晃着起身,无情地扑向、撕咬吞噬着昔日的战友!有的怪物伤口处还能看到半张熟悉却扭曲的脸在无声惨叫!
“怪物!到处都是怪物!地底下钻出来的!”一个明军士兵看着那恐怖的巨蜈蚣碾碎同袍,精神彻底崩溃,瘫软在地,下一秒就被虫潮淹没。 “天啊!王五……王五他变成……啊啊啊!”另一个士兵看着好友的尸体变成狰狞的怪物朝自己扑来,吓得肝胆俱裂,转身就跑,却被斜刺里冲出的缝合怪踩成肉泥。 “马!我的马疯了!啊——!”骑兵的噩梦降临,他们的坐驹突然嘶鸣着人立而起,身体开始扭曲变异,将背上的主人甩落、践踏!
“怪物!怪物啊!!”一个明军士兵看着刚才还并肩作战的同伴变成如此恐怖的怪物朝自己扑来,精神彻底崩溃,屎尿齐流,瘫软在地,瞬间被撕碎。 “救命!地活了!树活了!死人也活了!”另一个士兵被巨大的根系抓住,发出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下一秒就被拖入地下,只剩下一滩血污。 “妈呀!我不打了!我不想变成那种东西!”恐慌如同雪崩,无数士兵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只想远离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天空、地面、甚至身边的坐骑和同伴……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索命的恐怖魔物!明军士兵面对的不是敌人,而是一个彻底疯狂、充满恶意、并且不断从内部诞生怪物的活体地狱!军阵、纪律、勇气,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乌有!
“天……天爷啊……”伏牛山防线后,即使是最虔诚的信徒,看到这宛如地狱降临般的恐怖景象,也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有人忍不住弯腰干呕起来。这不再是温暖生机,而是生命最扭曲、最狂暴、最令人恐惧的一面!他们对药师的敬畏中,不由自主地掺入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许多百姓低下头,不敢再看那血腥的屠宰场。即使是青曜卫,也开始感到不适。他们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他们所追随的,是一位何等强大、何等……难以揣度的存在。她的慈悲与她的威严,同样深不可测。
“怪物!到处都是怪物!”
“老天爷!我们到底在和什么打仗?!” “跑啊!快跑啊!”
崩溃了。彻底的、毫无悬念的崩溃了。二十万大军积累的勇气和纪律,在这超越想象的恐怖面前,化为乌有。士兵们丢盔弃甲,哭喊着、尖叫着,只为了逃离这片被神明诅咒的土地,互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孙传庭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超越任何人间想象的地狱绘卷,看着自己毕生心血打造的铁军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沙堡般瓦解,看着那些由士兵和动物变成的恐怖怪物……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栽下马来。
洪承畴面色死灰,被亲兵死死护着,在一片混乱中踉跄后退。他回头望了一眼空中那如同生命与死亡主宰的青衣身影,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彻底的绝望。他知道,这不是战争,这是末日审判。大明的气数,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