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这颗毒瘤被彻底铲除,其核心首脑化为山谷中永恒警示的枯木,残余信众被赦免散归乡里,带来的影响是立竿见影且极其深远的。
曾经弥漫在山东底层的某种隐晦的、躁动不安的暗流,仿佛一夜之间被涤荡干净。
那些被赦免归家的普通信徒,成了最好的宣传员。他们逢人便带着后怕与庆幸,讲述那夜仙师如何降临,如何让李化等人变成枯木,又如何亲手治愈了他们的病痛,给予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亲身经历的、肢体瞬间枯槁麻木的恐怖感觉,被他们描绘得活灵活现,听得乡邻们毛骨悚然,对枯木之刑的恐惧深深植根于每个人的心底。
“可不敢再信那些乱七八糟的了!无生老母救不了你,仙师的眼睛可是雪亮的!”
“老老实实种地,跟着新政走,才有活路,才有奔头!” “再搞邪的歪的,那就是自己往枯木林里钻啊!”
这样的言论成为民间共识。基层的治安状况为之大变,以往时常发生的因迷信、煽动而产生的小规模冲突、抗税抗役事件几乎绝迹。
官府和新政推行官们发现,他们的政令在乡村一级推行得前所未有的顺畅,以往需要反复解释、甚至动用武力弹压的情况不复存在。一种基于敬畏的、稳固的秩序真正得以建立。
而青州李崇善获仙师亲临赐福、赐下神兽的消息,则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波澜甚至超过了白莲教的覆灭。这提供了一个无比耀眼、无比诱人的正面典范。
李家庄园如今几乎成了益都县,乃至整个青州府最热闹的地方。
每日前来沾沾祥瑞之气或单纯看热闹的百姓、士绅、行商络绎不绝。那头神骏非凡、独角鎏金、皮毛流淌着青黑青铜光泽与华美鎏金纹饰的猎犬,大多数时间安静地趴在李府门庭或跟随在李崇善身边,其神异的外形和温和却威严的气质,本身就是最好的吸引力。
李崇善及其家人、心腹管事们脱胎换骨、重返青春的容颜,更是活生生的广告,比任何说教都更有力地证明了顺应新政所能带来的实实在在的好处——健康、长寿、乃至仙缘!
带来的直接影响是巨大的:
许多乡绅不仅主动配合,甚至开始效仿李家,主动捐钱捐粮兴修水利、开办义学、周济孤寡,唯恐落后。
他们追求的已不再是保住家产,而是希望能入了仙师的法眼,哪怕能得李家百分之一的恩泽,也受用无穷了。山东的乡绅间,悄然掀起了一股争做新政模范的暗潮。
商业与工坊的兴起:李崇善筹建的“青州新民工坊”尚未完全建成,已然名声大噪。许多商人嗅到商机,主动前来寻求合作,投资入股,或是希望学习新模式。
新式水车、改进农具的订单雪片般飞来。李崇善趁机扩大规模,招募更多流民和工匠,不仅生产农具,更开始尝试纺织、造纸等民生行业,俨然成为带动一方经济发展的引擎。
人口聚集与信心提升:青州府乃至整个山东,吸引力大增。许多在外逃难的流民听闻家乡变化和“祥瑞”之事,开始拖家带口返回。
周边地区的贫苦百姓也愿意迁徙至此,因为这里不仅有地种,有工做,更有“仙师关注的祥瑞之地”的名头,让人安心。一种乐观、充满希望的社会氛围逐渐形成。
李崇善本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却也意气风发。他严格约束族人子弟,谨记仙师告诫,行事越发公允,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整合资源、推行新政、兴办实业之中。
他知道,李家如今的地位如履薄冰,全系于仙师一念之间和自身行为是否端正。那头鎏金独角猎犬时刻在身边,既是无上的荣光,也是无形的监督。
至于赵文博等人所化的罪牛,在官府最贫瘠的田地里没日没夜地劳作,承受着风吹日晒和鞭挞驱使。
它们眼神中的怨毒与绝望渐渐被麻木取代,成了过往旧势力罪恶与失败的最直观象征,警示着所有试图对抗新时代洪流的人。
偶尔有好奇或心怀旧怨者前去“观看”,也只能换来几声复杂的叹息和更加坚定的顺应新政的决心。
曲阜孔府在新衍圣公孔弘绪的带领下,也已步入新的轨道。
那株焕发生机、结出仙果的古桧柏和树下威严的奔狼灵兽,吸引了无数求学求医者。
孔府开放门户,有教无类,在孔弘绪的强力推行和灵兽的无声威慑下,革新之势已不可逆转。儒家学问与丰饶新学的结合尝试,也已有一些成果。
山东大地,历经旱魃、蝗灾、兵祸、流寇、以及新旧秩序的激烈碰撞后,终于呈现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新气象。田野里庄稼茁壮,沟渠中清水流淌,工坊里机杼声声,学堂内书声琅琅。
云茹高踞九天,平静地扫过这片她倾注了不少心血的土地。山东的局面已初步稳定,成了一个可供观察和推广的样板。
李崇善的模范效应、白莲教覆灭的威慑、孔府的改造、以及赵府的下场,共同构成了一套完整的“恩威并施、赏罚分明”的治理案例。
她的目光越过黄河,投向了更北方。那里是北直隶,帝国的真正心脏地带,却也饱受蹂躏。
“山东已定,北地尤艰。”她心中默念。是时候将力量,投向那片更为广阔的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