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话锋一转,提出了让李自成等人意想不到的安排:“然,名不正则言不顺。尔等既愿归附新世界,便需纳入现行法统之内。李自成,你旧日‘闯王’名号,自此作废。稍后,尔等便随我前往北京紫禁城。”
去北京?紫禁城?李自成四人猛地抬头,脸上写满了惊愕和难以置信!去那个他们一直试图攻破的地方?
云茹继续道:“我会让崇祯皇帝,予你一个正式的官职与爵位。或为将军,或封总督,统辖一方,专司剿匪安民、推行新政之责。”她看着李自成瞬间亮起又充满困惑的眼睛,淡淡道:“非为虚名,乃为便于行事,减少旧地官绅阻力,亦安归附将士之心。”
李自成、牛金星等人彻底愣住了!他们没想到,投降之后,非但不是阶下囚,反而还能获得朝廷的正式官爵?虽然明知这官爵来自于空中这位的意志,崇祯不过是个盖章的傀儡,但这名义上的转变,意义截然不同!这等于给了他们一个洗白身份、光明正大立足於世的平台!牛金星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这简直远超他的最好预期!
但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
云茹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缓缓道:“此官职,并非终点,亦非保票。能否坐稳,能否真正有所作为,皆看你等自身表现。”
“李自成,牛金星,宋献策,刘宗敏,”她依次点过他们的名字,“若你等日后,在所辖之地,真能恪尽职守,剿平匪患,安抚流民,推行新政卓有成效,使百姓真正得以休养生息,仓廪充实,安居乐业……”
她顿了顿,看着四人因紧张和隐约期待而屏住呼吸的样子,继续说道:“……那么,我不吝赐予尔等真正的‘丰饶’之力。并非如今日所见催物生长之微末伎俩,而是足以强健体魄、延年益寿、乃至一定程度上驾驭生机、助益地方之真实力量。”
“嗡!”四人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赐予……神力?!就是那种能让人死而复生、让庄稼疯狂生长、让墙壁自行愈合的神奇力量?!他们也能拥有?!巨大的诱惑如同惊涛骇浪般冲击着他们的心灵!刘宗敏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呼吸都粗重起来!
云茹的话还未结束,她的目光最后落在李自成身上:“而李自成你,若真能证明己身,彻底领悟‘丰饶’真谛,并以其造福一方,成就显着……届时,我亦可封你为‘丰饶令使’,代行天命,掌权柄,真正成为这新世之基石。”
丰饶令使!
代行天命!
这四个字如同有着千钧重量,狠狠砸在李自成的心头!他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混杂着极度渴望和难以置信的光芒!之前失去“闯王”名号的失落瞬间被这更加宏大、更加神圣的未来图景所取代!那不再是自封的草头王,而是由“天神”亲封的、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尊贵职位!
巨大的喜悦和野心如同野火般在他眼中燃烧起来,但很快又被巨大的敬畏和压力所取代。他明白,这绝非轻易可以得到的赏赐,其背后必然是极其严苛的考验和沉重的责任。
他几乎是匍匐着向前挪了半步,声音因激动而剧烈颤抖,带着无比的郑重和狂热:“娘娘!臣……李自成!叩谢天恩!臣必定竭心尽力,肝脑涂地,也要治理好地方,推行新政,绝不辜负娘娘今日之言!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他竟不自觉地用上了“臣”的自称。
牛金星、宋献策也激动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争先恐后地表忠心:“臣等必定尽心辅佐闯……辅佐李将军,定将娘娘法旨落实于每一寸土地!”刘宗敏也瓮声瓮气地吼道:“俺也一样!谁敢不好好干,俺第一个剁了他!”
云茹微微颔首,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意外。恩威并施,方是驭下之道。给予一个看得见却需要拼命才能触摸到的远大目标,远比单纯的恐吓或压制更为有效。
“记住你们今日之言。”她最后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告诫,“王瑾。”
“属下在。”一直静立一旁的王瑾立刻躬身。
“你即刻去准备。挑选十二名精通新政条例、善于农工技艺、且心志坚定的‘新政推行者’随行。稍后,便随我一同,带他们前往北京紫禁城。”
“属下遵命!”王瑾领命,悄然退出去安排。
云茹再次将目光投向依旧激动难平的李自成四人:“起来吧。准备一下,即刻启程。”
李自成等人这才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来,只觉得双腿都有些发软,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梦幻般的巨变。前一刻还是生死未卜的阶下囚,下一刻却似乎看到了一条金光万丈却又充满挑战的登天之路。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敬畏,有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强行注入的、陌生的希望和狂热的期盼。
不久后,伏牛山主祠外的空地上。云茹青衣赤足,静立于此。李自成、牛金星、宋献策、刘宗敏四人垂手恭立在她身后,神情紧张而又压抑着兴奋。王瑾则领着十二名身穿统一布袍、神色肃穆沉静、眼中闪烁着理想与坚定光芒的年轻人走来。他们便是精挑细选出的“新政推行者”,将是日后推行新政策的骨干力量。
云茹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不再多言。只见她周身青辉渐盛,那光芒并不刺眼,却温润浩瀚,如同初生的朝阳,迅速弥漫开来,将李自成、牛金星、宋献策、刘宗敏以及那十二名神色肃穆的新政推行者尽数笼罩其中。
李自成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柔和却无可抗拒的力量瞬间包裹住了自己全身!仿佛落入了一个无形的、温暖的洪流之中。下一刻,他脚下一轻,那坚实大地带来的触感骤然消失!
“唔!”他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呼,整个人竟已离地而起,不由自主地向上飘去!
眼前的景物开始疯狂地变化、下沉!那座宏伟的主祠瞬间变小,脚下的山谷、农田、道路如同棋盘上的模型般急速缩小、后退!强烈的失重感猛地攫住了他的胃部,让他一阵头晕目眩,五脏六腑都仿佛挪了位置。耳边是剧烈的风声呼啸,刮得他脸颊生疼,几乎睁不开眼。
他惊恐万状地瞪大了眼睛,死死向下望去。伏牛山的层峦叠嶂此刻尽收眼底,却如同沙盘上的微缩景观,以往需要跋涉数日的路程,此刻竟在眼皮底下飞速掠过!山川河流以一种令人窒息的速度向后退去,这种完全违背常理的移动方式,让他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本能的恐惧。
他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什么,双臂胡乱挥舞,却只抓到冰冷的空气。他艰难地扭动脖颈,看向身旁。
只见牛金星和宋献策两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面无人色。牛金星紧闭双眼,嘴唇哆嗦着念念有词,不知是在祈祷还是在呻吟,双手死死拽着身旁宋献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宋献策倒是还强睁着眼,但那双小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茫然,手中的罗盘早已不知丢到了何处,他只是无意识地张着嘴,任由狂风灌入,胡须被吹得乱舞,仿佛连魂儿都被这飞天之势给吹散了。
另一侧的刘宗敏更是狼狈。这位沙场猛将何曾经历过这个?他发出一声如同被扼住喉咙般的闷哼,全身肌肉虬结,下意识地扎起了马步,仿佛还想稳住下盘,但这空中哪有地方给他借力?整个人如同喝醉了酒般在空中微微摇晃,脸色先是涨得通红,随即又变得煞白,额头上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关,似乎强忍着才没有失态惊呼出声,但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见了鬼”般的骇然。
反倒是那十二名新政推行者,虽然同样紧张,面色发白,紧紧靠拢在一起以寻求支撑,但他们的眼神中除了不可避免的生理性恐惧外,更多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虔诚甚至荣耀感!他们坚信这是药师的伟力,能亲身参与其中,飞往京城推行新政,于他们而言是无上的荣光,因此即便害怕,也努力保持着仪态,甚至有人试图在狂风中睁大眼睛,俯瞰这片他们誓要建设的山河。
飞……这真的是在飞!飞天而行,朝游北海暮苍梧!这根本不是凡间手段!
他艰难地抬起头,逆着狂风,望向飞在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云茹青衣飘飘,赤足悬空,周身流淌着淡淡的青辉,在这飞行中显得无比从容平静,仿佛她生来便属于这片苍穹。狂风似乎对她毫无影响,连她的衣角都未曾剧烈拂动。她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只是目视前方,引领着方向。
看着那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的背影,李自成的心中,所有的恐惧、不甘、算计,最终都化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原始的敬畏和……一种被强行植入的、炽热的狂热信仰!
这是真正的神只!能追随如此存在,或许……才是他李自成和弟兄们真正的造化!
山川大地在脚下奔腾,北京城,那座他曾经梦想着要攻克的帝王之都,正以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快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