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紫禁城,朝会。
崇祯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手指神经质地抠着扶手。
他面前御案上,堆放着两份奏章:
一份是杨嗣昌再次恳请谨慎行事、切勿浪战的急奏;
另一份则是东厂和锦衣卫关于“流寇与妖女勾结”、“边境村庄遇袭疑似妖女内讧”等混乱情报的综合密报。
大殿内气氛凝重。首辅周延儒、兵部尚书陈新甲、乃至一众阁臣、言官,皆屏息垂首,不敢轻易开口。
“都说说吧!”崇祯的声音嘶哑而尖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杨嗣昌让朕等!等什么?等流寇和妖女合流吗?等朕的江山彻底易主吗?!
现在连建虏都掺和进来了!你们告诉朕,该怎么等?!”
周延儒硬着头皮出列:
“陛下息怒。杨本兵或亦有其考量,妖女手段诡异,我军新败,士气不振,仓促征剿,恐再生变故……不若固守要隘,观其……”
“观其变?!”崇祯猛地打断他,抓起东厂的密报狠狠摔在地上,
“还要朕怎么观?!看看!看看!李闯的使者去了伏牛山!妖女给了李闯粮食药品!现在边境村子被烧,是不是他们分赃不均打起来了?!还是做戏给朕看?!朕的江山,成了他们交易的集市了吗?!”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站起身,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朕看你们……你们就是畏敌如虎!被妖术吓破了胆!还有你们!”
他指向几个御史言官,
“平日里弹劾这个参奏那个,口若悬河!如今国难当头,怎么都成了锯嘴的葫芦?!”
一个年轻御史被皇帝的目光逼视,忍不住出列道: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乃稳定京畿,安抚流民,断不可再双线树敌!妖女虽恶,然其似乎志在经营一地,暂未显北上之意。而建虏方是心腹大患,流寇乃肘腋之疾!当联……当先稳一处……”
“稳?”崇祯惨笑一声,
“怎么稳?拿什么稳?国库能跑耗子!百姓易子而食!你们告诉朕,怎么稳?!”
他声音凄厉,“朕看出来了,你们都没办法!你们就知道让朕等!忍!撤!”
他猛地一拍桌子,状若疯魔:
“好!你们没办法!朕有!传旨!催孙传庭即刻出潼关,进剿李闯!
令洪承畴分兵,给朕压向伏牛山!朕就不信,倾国之力,碾不碎一个妖窟!
就算是败,朕也要败得轰轰烈烈!不能让祖宗基业亡于朕手!”
“陛下三思!”
“万万不可啊陛下!”
“粮饷无着,兵力分散,乃兵家大忌!”
几位老臣连忙跪地苦谏。
朝堂之上顿时乱成一团,有支持皇帝的激进派,有坚持稳重的保守派,更有浑水摸鱼、心怀鬼胎之辈。
绝望、焦虑、疯狂、算计……种种情绪在金銮殿上交织。
最终,崇祯的意志压过了一切。
一道措辞严厉、充满愤怒和绝望的出兵圣旨,还是发了出去。
然而,这道圣旨能调动多少真正可战的军队,又能有多少粮饷跟随,连发旨的崇祯自己心里都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