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没多久,帘被掀开,巴图鲁端着个陶碗走进来,其其格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布包。
“少枫!你醒了!”
巴图鲁的大嗓门震得帐篷顶的兽骨串 “叮铃” 响,快步上前,
手刚要碰陆少枫的肩膀,又缩回去,怕碰着他的伤,
“感觉咋样?还有哪儿疼不?”
“昨天把你抬回来时,你浑身是血,手里还攥着陨刀,”
“我跟你嫂子守到后半夜,就怕你醒不过来。”
其其格把布包放在垫上:“这里面是新采的草药,萨满说让你隔俩时辰换一次。”
”我还煮了点温水,你喝完药漱漱口,解解苦。”
目光扫过白龙缠着麻布的前爪,笑着叹道:“还好你醒过来了,不然白龙它们的伤都不知道怎么处理,昨天碰都不让我碰,没办法只能等你醒过来处理。”
陆少枫赶紧站起身,后背的痂皮扯得有点疼:“谢谢大哥,嫂子,我没事,白龙几个是这样,好在刚刚看来下伤口,问题不大,过段时间就能恢复。是你们把我救回来的吧?”
“可不是嘛!”
巴图鲁把陶碗递给他,碗里的温水冒着细白的热气,
“昨天部落里听见兽吼声不对劲,我带着阿木、腾格尔他们过去,
老远就看见满地血,走近了才看清 —— 四只老虎横在那儿,最大的那只公虎脖子上一道深口子,血都流干了;
五只熊罴倒在旁边,有的肚子被划开,有的脑袋被砸烂;
还有二十多只狼、六只猞猁,尸体堆得半人高!你躺在虎尸旁边,手里还攥着陨刀,醉仙缩在你怀里,白龙它们护在你周围,谁敢靠近就扑上去咬!”
……
说起当时的场景,眼睛都亮了,手还比划着,语气里满是佩服:
“那场面太吓人了!普通人遇上一只老虎都得死,
你居然一个人杀了这么多猛兽,真是山神护着的硬汉子!
托克说,那只公虎至少 700 斤,你能一刀砍断它的脖子,这力气,部落里没人比得过!”
……
其其格从怀里摸出块烤得酥脆的狍子肉干,递到醉仙面前:“醉仙,饿了吧?吃块肉干。”
醉仙见是她,没像对旁人那样炸毛,叼过肉干,蜷在陆少枫怀里啃得 “咯吱” 响,绒毛上沾了点肉屑。
陆少枫喝了口温水,嘴里的药苦味淡了不少,看着巴图鲁,语气带着疑惑:
“大哥,你当时有没有看见一个白影?
比松树还高,直立着走,红眼睛像灯笼似的,吼一声能震落松针 ——
我晕过去前,就看见它站在不远处,盯着我。”
巴图鲁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挠了挠头,眉头皱成疙瘩:“白影?没看见啊!我们去的时候,就只有满地兽尸和你,连个兽影都没有。
我活了四十多年,在长白山里跑了半辈子,也没听过山里有这么大的野兽,莫不是山里的精怪?”
其其格也皱起眉:“萨满昨天还说,那兽吼声里带着凶煞之气,怕是不寻常。
等会儿萨满过来,你再问问她,说不定她知道。”
陆少枫点了点头,心里的疑惑更重了 —— 那白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操控兽群来杀他?他又想起双彪,赶紧问:“大哥,你们上次找双彪的脚印,最后往哪个方向去了?
我这次进山,本来是想找双彪报仇的 —— 上次跟它们打了一架,没分输赢,这次本来是想跟它了断,没成想遇上兽群。”
“双彪啊……”
巴图鲁叹了口气,坐在旁边的木墩上,木墩被他压得 “吱呀” 响,
“托克他们在西边山谷看到过它的脚印,比老虎的爪子还大一圈,边缘还带着血,看着像是刚受伤没多久。
不过脚印最后往迷雾林方向去了,我们没敢追 —— 那地方邪门得很,雾大得能把人绕晕,部落里没人敢往里走。”
陆少枫心里一动 ——
双彪往迷雾林去了?难道它跟那白影有关?
……
攥紧了拳头,心里烧得慌:“大哥,你知道迷雾林深处有老参吗?我想找些年份久的参,有大用。”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巴图鲁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后怕:
“迷雾林深处老参?
倒是听我爹说过,说那地方是长白山的人参峰,土肥雾足,参长得旺,
有的参都长了成百上千年,根须范围极大。可那只是传说啊!
没人能从迷雾林深处走出来 —— 进去的人要么被雾迷了路,要么听见有人喊名字,一答应就再也走不出来了。
你上次去的只是外围,没碰着真危险。”
陆少枫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了主意 —— 上次跟耗子去迷雾林外围时,就觉得那地方的山势、土色不一般,腐叶层厚得能没过脚踝,土缝里还透着参香,
当时挖的只是些五品六品的参,现在看来,上次找的只是副参窝,主人参窝肯定在深处。
摸了摸怀里的醉仙,小家伙正啃着肉干 —— 醉仙识参,有它跟着,找老参能容易些。
“妈的,之前还觉得自己学了黑龙十八式,吃了那么多参,力气涨到九百多斤,
对付双彪肯定没问题,结果半天不到就被兽群打回原形。”
陆少枫暗自骂了句,心里满是憋屈:
“这次狗帮折了四只,白龙它们还重伤,不能就这么算了!”
“一定要找到老参,把力气再涨涨,给土豆它们报仇,顺便弄清楚双彪和白影的事!”
巴图鲁见他沉默,还以为他在担心,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要是真想去,可得小心!迷雾林的雾大,
我让其其格给你装些肉干,再给你带点艾草,
雾浓的时候点着能醒神。遇着不对劲就赶紧回来,别硬撑。”
其其格也跟着劝:“是啊,少枫,别冒风险,部落里还有些参须,虽然不是整棵,也能凑合用。
你要是实在急,我让巴图鲁去邻部落换,总能换到些年份久的。”
陆少枫笑了笑,没多说 —— 已经决定了,不管迷雾林有多危险,都得去。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一阵 “笃笃” 的声音 —— 是萨满的木杖敲地的声音,节奏慢而沉,像敲在人心上,从远到近,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