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晨雾像掺了奶的纱,裹着整个部落。
木栅栏的原木色在雾里晕开,只露出模糊轮廓。
巴图鲁双手递来两串风干狍子肉。
“回去路上盯紧点,山里最近有游猎的散匪。”
目光扫过陆少枫衣襟下露的狐狸尾巴。
喉结动了动,声音压得更低:“双彪窝在深山最里头,离你们屯子要走六七个时辰。”
“不往深处闯,就安全。”
其其格拎着蓝布包快步走来。
布角沾着带露的草叶,包身被野果撑得鼓鼓的。
“少枫,这里面是红果和蓝靛果。”
“甜得能流蜜,给英子和晓露带的。”
陆少枫接布包,顺手塞进背包侧兜的瞬间,醉仙突然从衣襟里探出头。
宝石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布包,鼻尖快速颤动。
小爪子还扒了扒他的衣角,毛茸茸的尾巴尖在衣襟里扫来扫去。
耗子赶紧拉开自己的帆布背包,等着分果子。
“其其格嫂子,这果子能放几天?”
“我怕带回家就坏了 —— 晓露还等着我给她带呢!”
其其格被他急模样逗笑。
眼角细纹挤成朵菊花,声音软和:“用软布裹着放阴凉处,能存五六天。”
“晓露要是喜欢,下次我多晒些果干,你们再来带。”
巴图鲁拍了拍耗子的肩膀。
“你这小子,这回真是命大。”
“回去多练练力气,不然白长这么壮实,打猎得有好体格。”
耗子挠了挠后脑勺。
耳朵尖红得像染了胭脂:“巴图鲁大哥,我这是倒霉,不是命大。”
“回去我就跟着枫哥练,下次肯定不拖后腿!”
陆少枫笑着拍他胳膊。
“行了,该走了。”
转头对巴图鲁夫妻挥手,声音里带着暖意:“大哥大嫂保重,过几天我再来。”
巴图鲁和其其格站在栅栏边。
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融进晨雾。
马蹄声 “嗒嗒” 渐远,直到听不见。
两人才相视而望,转身往部落里走。
木栅栏的门轴 “吱呀” 一声,合上了晨雾。
陆少枫单手攥着大角、二角的缰绳。
两匹麋鹿的犄角在晨光里泛着淡金。
耗子骑在母马上,手里的缰绳绕了两圈:“枫哥,咱们带这么多马鹿回去。”
“我叔和李叔会不会吓愣了?!”
目光扫过旁边的鹿群,嘴角都快翘到耳根。
连腿上的伤,都忘了疼。
陆少枫没回头,眼睛盯着前方被踩出的小路 :“怎么?想回去炫耀?”
“把你腰里的侵刀往里挪挪,别晃出来 —— 。”
耗子赶紧低头,手往腰间摸,把露在外面的部分往衣服里塞了塞。
声音里满是得意:“那必须得好好吹吹,这次咱们可是从双彪嘴里逃出来的!”
“说出去,谁不得佩服咱们!”
白龙带着狗帮走在队伍两侧。
大青、小灰的耳朵始终竖着,鼻子在空气中不停嗅。
醉仙在陆少枫怀里待腻了,脑袋完全探出来,宝石蓝的眼睛四处张望。
偶尔伸出小爪子扒拉他的衣襟,软乎乎的毛蹭得他皮肤发痒。
惹得陆少枫时不时低头。
近四个小时后。
陆家屯外小山坡的四合院,
青砖灰瓦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鱼塘的水面闪着碎银似的光,木亭里的石桌石凳擦得发亮。
“枫哥,到家了!”
耗子拍了拍马背,声音里满是兴奋,连声调都高了些。
陆少枫刚把缰绳松了些。
就看见小花趴在院门口 —— 肚子圆滚滚。
绒毛被晒得暖乎乎的,正眯着眼打盹。
小花见他回来。
尾巴立刻摇得像拨浪鼓,连耳朵都竖了起来。
颠颠跑过来,用脑袋蹭他的裤腿。
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软声,还把肚子往他腿边凑了凑。
耗子下马伸手想摸它的头。
小花却往后退了两步,眼里带着警惕。
“小花,好好养胎。”
陆少枫蹲下身,手掌轻轻覆在它的肚子上。
掌心能清晰摸到里面轻微的动静,像小爪子在轻轻挠掌心,软乎乎的,带着生命的温度。
站起身冲后院喊:“白龙,看你干的好事,带狗帮去狗舍!”
“先喝点水,等会儿给你们喂参!”
白龙 “汪” 了一声,声音洪亮得震得树叶 “沙沙” 响。
带着大青、小灰往后院跑,爪子踩在青石板路上。
“哒哒”响
醉仙从陆少枫怀里跳下来。
小爪子踩在青石板上,用鼻子闻闻院角的月季花
“你先在大厅坐会儿,我把东西卸了就来。”
陆少枫拎起脚边的藤筐,往屋里走。
把藤筐往东屋墙角堆,又把 56 半自动步枪、陨刀放进里屋的木柜,背包则挂在床头的挂钩上。
醉仙还跳上床头,用小爪子扒了扒背包带,检查里面有没有好吃的,小脑袋歪着。
耗子坐在大厅的八仙椅上。
目光落在桌上的茶具上 —— 顺手拿起茶壶,倒了杯温热的茶。
茶水清透,还带着淡淡的茶香。
刚抿了一口,陆少枫从里屋出来。
手里攥着包瓜子,包装袋还带着褶皱:“先吃点瓜子垫垫。”
“我妈和英子估摸着在老屋做狗粮,我爸去后山马场了。”
耗子接过瓜子,一边嗑一边点头。
还时不时抬头看看屋里的摆设
陆少枫牵着野马、梅花鹿和麋鹿往后山走。
刚拐过弯,脚步突然顿住,眼前的景象,跟他当初规划的一模一样,连细节都没差。
c 字形木栅栏顺着山势绕成圈。
开口正对着四合院后院,把中间的参地护得严严实实。
参苗的绿影从栅栏缝里透出来,长势正好,绿油油的。
左侧鹿场里,五排青砖红瓦的鹿舍整齐排列。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缰绳。
这规划总算成了,以后鹿有地方养,参地也安全了。
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马场里的青草长得齐膝高。
风一吹翻起绿浪,连草叶上的露珠都闪着光。
几匹野马散在里面,低着头慢悠悠啃草。
尾巴时不时甩一下,赶走落在身上的虫子。
一道乌黑的身影突然从马群里窜出来。
蹄子踩得青草 “哗啦” 响,像道黑闪电,快得很。
是黑风。
半大的野马浑身毛发光亮得能映出影子。
跑近了就用脑袋蹭陆少枫的胳膊,还伸舌头舔他的手背。
舌尖湿漉漉的,带着热乎气,痒得他手心发麻。
尾巴甩得欢快,喉咙里发出 “呼哧呼哧” 的轻响。
陆少枫笑着抬手,手掌顺着黑风的鬃毛往下摸。
鬃毛又软又顺,能摸到皮下结实的肌肉,像裹着硬疙瘩。
比上次见时,壮实了不少:“才几天没见,又长壮了不少。”
“是不是偷偷吃了肉?我爸肯定给你开小灶了。”
黑风用脑袋顶了顶他的手心,力道不轻不重,带着亲昵。
又转头对着新来的马群嘶鸣一声,声音清亮。
像是在炫耀 “我才是最先来的,这里是我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