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长白山的雾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凉丝丝地贴在皮肤上,带着股子砭骨的寒意。
陆少枫和耗子刚把最后一批二甲子参塞进藤筐,五六个藤筐整整齐齐堆在营地木棚下 —— 里面装的都是三品、四品参和二甲子,用桦树皮盖得严严实实。
而真正值钱的十六棵六品参、九十二棵五品参,全被两人分装在贴身的帆布背包里,拉链拉得死死的,还垫了两层油布防雾水。
“枫哥,明早做爬犁时,得把藤筐绑紧点,免得滑下来。”
耗子蹲在火堆旁,搓了搓发红的手,手里捏着块烤狍子肉,油顺着指缝往下滴。
陆少枫从背包侧袋掏出锡酒壶,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腥甜酒香飘出来 —— 鹿心血酒,酒液呈暗红,在火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嗯,明早再检查一遍。”
喝了口酒,酒液入喉辛辣却不烧胃,暖流顺着喉咙往下窜,瞬间暖透了身子。
“今晚让白龙多盯会儿,这雾太浓,保不齐有野物闯进来。”
两人聊着回去后的安排,火堆的 “噼啪” 声裹在雾里。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狼嚎,却很快被白龙的低吼压下去。
耗子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枫哥,我去东边林子里上个厕所,顶多五分钟就回,你别瞎琢磨参的事了。”
拿起短棍,往营地东侧的树林走去 —— 谁也没料到,黑虎的人早已在三百米外的树后设好了埋伏。
还安排了二十个手下贴着逆风方向,等陆少枫离开、搬藤筐,就等 “调虎离山”。
陆少枫没太在意,手指摩挲着锡酒壶冰凉的壶身。
摸了摸怀里的陨刀,刀鞘泛着冷光,忽然觉得雾里的风有点不对劲 —— 刚才还能听到的虫鸣,不知何时没了声息。
连白龙的低吼都轻了几分,只有风吹过树叶的 “沙沙” 声,显得格外刻意。
而在耗子走出远处的草丛里,十多颗脑袋从 1 公里外的崖边树后探了出来 —— 李疤脸、王秃子、张瘸子带头,都是黑虎的核心心腹。
他们逆着风蹲在腐叶里,脸上蒙着粗麻布黑罩,只露双眼睛,手里的木棍裹着黑布,连呼吸都压得极低。
耗子把裤子卸下来,家伙事刚掏出来,准备放水。
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 李疤脸握着裹布的木棍,用尽全力砸在他的颈椎处。
耗子连哼都没哼一声,眼前瞬间黑了,身体软软地往地上倒。
王秃子和张瘸子立刻冲上来:“这货的本钱不小啊!”
随后一人架着胳膊,一人托着腿,把耗子往断崖拖。
腐叶被蹭得 “沙沙” 响,耗子垂着的手偶尔碰到石头,却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崖边不是缓坡,是刀削似的垂直断崖 —— 高度足有四层楼那么高。
底下堆着密密麻麻的尖石头,棱角锋利得能划破兽皮,月光偶尔穿透雾层,照得石尖泛着冷光。
只要绳子一断,掉下去绝对粉身碎骨。
李疤脸把麻绳的铁钩甩上崖顶的老松枝。
王秃子蹲下身,用麻绳把耗子的手脚紧紧捆住,结打得又紧又死,勒得耗子的手腕都泛了白。
最后把绳头系在他腰上,用力拉绳子,耗子的身体就顺着绳子朝上拉,悬在了半空中。
绳子带着耗子的身体轻轻晃,像是随时会撞上崖壁磕出血。
“黑虎哥说了,引陆少枫发现不对劲,会出来找他兄弟的。”
李疤脸拍了拍手上的灰,蹲在崖边往下看,耗子的身影在雾里只剩个模糊的黑点。
“这距离,够咱搬完藤筐,还能歇口气再跟他谈条件。”
王秃子把土枪别在腰上,冷笑一声:“等陆少枫来了,咱七十多号人围着他,他背包里的好货肯定得交出来!”
“到时候分了金砖,我先去镇上买房,再娶个大胸媳妇!”
十多个心腹蹲在崖边的石头后,眼睛盯着营地的方向,手里的武器握得紧紧的。
不知过了多久,悬在半空的耗子被崖风冻醒了。
后脑勺还在隐隐作痛,手脚被麻绳勒得生疼,血液像是不流通了,指尖又麻又胀。
费力地睁开眼,借着夜视的微光往下一看 —— 雾里能看到密密麻麻的尖石头,心里瞬间凉了半截。
往上看只能看到崖顶模糊的树影,风一吹,身体晃得更厉害,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来。
“搞黑票的…… 枫哥!小心!”
耗子心里 “咯噔” 一下,瞬间明白过来。
试着挣扎了一下,麻绳勒得更紧,腰上的绳子磨得皮肤生疼。
深吸一口气,忍着后脑勺的疼和手脚的麻,对着营地的方向大喊:“枫哥!有劫匪!我被吊起来了!他们有埋伏!你赶紧走,不要管我!”
耗子声音在雾里传得远,却因为距离,显得有些模糊。
刚喊完第二声,就听到崖顶传来王秃子的怒骂声:“找死!”
紧接着,“砰” 的一声枪响,子弹带着风声擦过他的耳边,打在旁边的崖壁上。
溅起的碎石子砸在他的脸上,生疼。
耗子吓得一缩脖子,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 第二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裤腿,打进了小腿肚子里!
“啊!” 耗子疼得大叫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衣服。
暗红色的血顺着裤管往下滴,落在雾里,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他能感觉到腿上的血在往外涌,伤口像是有无数把小刀在割,疼得他浑身发抖。
却还是咬着牙喊:“枫哥!别过来!他们要你背包里的参!”
营地这边,陆少枫刚听到耗子模糊的喊声,猛地站起身 —— 凭着听力,能精准辨出声音来自东崖处的方向!
抓起身边的 56 半自动步枪。
白龙和狗帮也瞬间炸毛,跟在后面,喉咙里发出低沉的低吼,毛发都竖了起来。
醉仙从陆少枫的怀里探出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东崖的方向。
小爪子在他的衣服上抓挠,喉咙里发出 “呜呜” 的凶声,若不是陆少枫按住它,早就冲出去了。
陆少枫脚步没停,往东崖跑,脚步比平时快了一倍。
雾里的路难走,深一脚浅一脚,耳边能听到远处传来的匪帮脚步声,还有白龙和狗帮急促的呼吸声。
刚跑过一半路程,就听到了枪响和耗子的惨叫声。
陆少枫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瞬间冷得像冰,手里的枪握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 —— 这群杂碎,居然敢开枪伤耗子!
终于,陆少枫跑到了东崖边。
停下脚步,眼睛扫过周围 —— 十多个蒙脸匪蹲在石头后,枪口对准了他;
不远处的雾里,还有六十多个匪帮成员正慢慢围过来,手里拿着土枪、斧头,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