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鲁一边走,一边跟陆少枫和耗子介绍打猎技巧,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跑猎物。
“进山打猎,首先要辨兽迹,就像认自家帐篷一样。”
指着地上的印记:“你们看,这是狍子脚印,前小后大,间距均匀,说明是成年狍子,跑得慢,容易追。”
“要是脚印间距大,就是受惊的狍子,跑起来比风还快,就别追了。”
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脚印,继续说:“再看这棵树,树皮被蹭掉,还有鹿毛。”
“说明附近有鹿群活动,而且刚过去没多久 —— 鹿群蹭树是为了蹭掉寄生虫,也为了留气味标记领地,就像我们在帐篷前挂兽皮一样。”
蒙比从背上解下猎网,网绳是鹿筋捶打编织的,泛着浅棕色光泽。
蹲下身,手指量着兽道宽度:“这兽道宽三步,正好能设一张网。”
“我们把网的四角系在旁边树上,用细树枝把网面压得跟地面齐平,再撒点腐叶伪装。”
“等狍子或鹿跑过来,一踩中机关,网就会弹起来,缠住它们的腿。”
“这叫‘天罗网’,是我们鄂伦春人传了好几代的手艺,比枪还管用。”
“尤其是在林子密的地方,枪不好瞄准,陷阱却能悄无声息捕到猎物。”
托克从腰间掏出布包,里面装着磨得锋利的木刺。
在离猎网十米远的地方,挖了个半米深的坑。
把木刺尖朝上埋进坑里,再铺一层薄土,撒上些狍子粪。
“这是‘地刺坑’,要是猎物没踩中猎网,慌不择路时会掉进这里。”
“木刺能扎伤它们的蹄子,让它们跑不动。”
“不过得注意,埋木刺要避开树根,不然坑容易塌,而且木刺尖不能露出来,得用土盖严实,不然精明的狍子能看出来。”
陆少枫蹲在旁边,看着他们熟练设陷阱,手指无意识摩挲地上腐叶。
上辈子巴图鲁也教过他这些,只是后来有了重生福利,夜视能力能看清猎物踪迹,远听能力能提前察觉兽群动向,慢慢就依赖枪和自身优势,很少再用陷阱。
可现在看着鄂伦春猎人有条不紊布置,突然意识到:陷阱不仅能节省子弹,还能在猎物多的时候提高效率。
比如冬天兽群聚集时,设一片陷阱区,一天收获说不定比用枪追一整天还多。
甚至在想,回去后可以在马场、鹿场、林场周围也设些简易陷阱。
既能防止野兽和偷鸡摸狗的闯进场地,也能偶尔捕些野兔、狍子,给家里添点肉菜。
陆少枫还没意识到,这个关于 “陷阱” 的念头,会在不久后以另一种残酷方式实现。
那时他面对的不是猎物,而是带着恶意的人,他的双手会因此沾满人血,再也洗不掉。
耗子看得眼睛都直了,蹲在托克旁边,看着木刺被小心埋进土里。
“托克大哥,这木刺得埋多深啊?要是埋浅了,会不会被野猪踩塌?” 他小声问。
托克抬头笑了笑,露出两排结实的牙齿:“耗子兄弟,这坑得埋到半米深。”
“木刺要斜着埋,尖朝上,这样猎物踩进来,木刺能顺着蹄子缝扎进去,不容易拔出来。”
“野猪皮糙肉厚,但蹄子缝软,只要扎进去,它就跑不了。”
“去年我用这陷阱捕到过一头三百多斤的野猪,它掉进坑里后,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被我们用绳子捆住的。”
巴特也凑过来,蹲在蒙比身边,小手学着摆弄树枝。
“蒙比叔叔,我也想设陷阱,你教我好不好?我想捕一只小兔子,给娘做兔皮帽子。” 他小声说。
蒙比摸了摸巴特的头,把一根细树枝递给她:“好啊,巴特真乖。”
“你看,这树枝要轻轻压在网边上,不能太用力,不然会把网压变形。”
“也不能太轻,不然狍子踩上去没反应 —— 就像给猎物‘递请柬’,得让它心甘情愿踩进来。”
一行人用了半个时辰,在兽道上设了三张猎网、两个地刺坑,还有一个藤蔓做的 “绊马索”。
把藤蔓拉在两棵树之间,高度刚好到鹿的膝盖,只要鹿跑过去,藤蔓就会缠住它的腿,让它摔倒。
设好陷阱后,巴图鲁示意大家往后退,躲到旁边灌木丛里。
“现在咱们等着就行,兽群早上会来这片草地吃草,肯定会走这条兽道。” 他压低声音说。
“大家都别说话,猎犬也看好,别让它们叫出声,惊跑了猎物。”
白龙和狗帮趴在陆少枫脚边,耳朵竖得笔直,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 它们跟着陆少枫打猎,早就学会潜伏时保持安静。
醉仙从陆少枫怀里探出头,小鼻子一抽一抽的,似乎闻到了远处的兽味。
它轻轻蹭了蹭陆少枫的手指,又缩了回去,生怕发出声音。
过了约莫一刻钟,远处传来 “哒哒” 的蹄声,还有狍子的轻叫声。
巴图鲁眼睛一亮,用手指了指前方 —— 一群狍子从林子深处走出来,约莫有十几只。
为首的是两头壮实的公狍子,后面跟着几只母狍子和幼狍。
它们低着头,一边走一边啃食地上的青草,慢慢朝着兽道方向靠近。
“别乱动,等它们走进陷阱区。” 巴图鲁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在陆少枫耳边。
手里的弓箭已经搭好,箭尖对准为首的公狍子,手指扣在弓弦上,随时准备发射。
狍子群越走越近,陆少枫甚至能看清公狍子头上的犄角,上面还沾着些草屑。
为首的公狍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停下脚步,抬起头警惕地张望。
它鼻子不停嗅着空气,嘴里发出低沉的嘶鸣。
“糟了,它要发现了!” 耗子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攥紧手里的枪,指节都发白了。
就在这时,一只幼狍子突然跑到前面,朝着兽道跑去 —— 它似乎被地上的一朵野花吸引,蹦蹦跳跳冲了过去。
为首的公狍子想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哗啦!” 幼狍子刚踩进猎网区,网就弹了起来,缠住了它的四条腿。
幼狍子发出凄厉的叫声,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越缠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