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院子,王桂兰和英子转身进厨房忙活,铁锅碰撞声和柴火噼啪声,渐渐驱散了沉重的气氛。
陆少枫坐在竹椅上,看着狗舍里嬉戏打闹的小狗崽,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那些妄图算计他的人,终将付出代价。
这陆家屯,该清净些了。端起早已凉透的茶水,仰头饮尽,茶水的苦涩中,竟品出几分回甘。
起身往厨房走,英子和妈还等着他吃饭呢。
不管外面怎么乱,把自家日子过好才是正事儿,至于那些跳梁小丑,自有天收,这次,不过是他推了一把而已。
晚饭刚把玉米饼端上桌,院里就飘来炖鸡汤的香味。
陆少枫先给王桂兰盛了碗汤,又给媳妇英子和妹妹夹了块鸡腿,这才开口说:“妈,英子,我打算把院后头那座大山包下来。”
王桂兰正给陆小雅剥鸡蛋,手一下子停住了,抬头望向窗外,那片被暮色笼罩的后山轮廓。
“包山?那么大一片地,漫山遍野的树林子,你包下来干啥?”
把剥好的鸡蛋塞到小雅手里,手指上还沾着鸡蛋壳碎渣。
这时候,陆勇扛着锄头进了院子,带进来一股泥土和青草的气息,把锄头往墙根一靠,拍了拍身上的土。
“包山?你小子又想出啥主意了?夏天蚊子能把人抬走,有啥好包的?”
陆少枫递了条毛巾给陆勇,目光投向远处朦胧的山影:“开春后山树多草多,山坳里的平地正好养些鸡鸭,背阴坡能种点药材,向阳处栽果树茶树啥的。”
放下汤勺,看了看坐在饭桌边的家人,
“我算了算,后山差不多有一千六百亩,从山脚到山顶那片松树林都算上,承包费不算贵,咱能拿得出来。”
英子攥紧了筷子,小声问:“那不得花不少钱?前阵子刚买了金子,咱家还有钱吗?”
碗里的鸡腿一动没动,油汤顺着碗边滴到桌布上,窗外的蛙鸣声已经此起彼伏。
“放心,钱够。”
陆少枫伸手擦掉英子嘴角的油点子,“承包费五年一交,一年三千二,交五年也就一万六。
等把后山拾掇好了,种的茶树能采春茶,果树结了果子,
养的牲口下了崽,都能赚钱,很快就能回本。” 晚风穿过窗棂,带来后山松林的清香。
陆小雅举着啃了一半的鸡蛋,含含糊糊地说:“后山有好多野果子!春天有山莓,夏天有野桃,包下来是不是就能随便摘啦?”
玉米渣子噼里啪啦掉在衣服上,跟撒了把碎金子似的。
陆勇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小脸:“就知道吃!你哥包山是干正事,以后说不定能把后山那条小溪引到咱家来。”
王桂兰摸摸小雅的头,又对儿子说:“你想干就去干,妈不懂这些门道,但知道你办事靠谱。
这后山往年除了下套子的去,平时都荒着,雨天路滑得很,你包下来正好。” 端起碗喝了口汤,眼角的皱纹里全是笑。
陆勇抿了口酒,望着窗外黑黢黢的山影:“后山确实该管管了,往年总有人乱砍树、瞎下套,去年还有人烧荒差点把松林点着。
你包下来正好规整规整,我在林场也能帮你盯着点。
不过这山阴坡常年潮乎乎的,种东西得选耐湿的品种。”
夹了块鸡肉放进嘴里,“价钱啥的,跟军叔谈好了吗?”
“还没细说,明天去屯部找军叔商量。” 陆少枫拿起饼子,掰了半块递给英子,月光已经爬上后山的山脊,
“打算承包二十五年,五年一交承包费,到期优先续包。到时候把山顶那片空地整平,能盖几间看护房。”
陆小雅突然拽着陆勇的胳膊:“爸,承包后山能养小野猪吗?我上次看见山脚下有窝小野猪,毛乎乎的可好看了!”
陆勇笑着刮她鼻子:“野猪肉都没吃够?还想养野猪?小心把你拱进泥坑里,后山的黄泥地黏得很。”
陆少枫心里一暖,看着家人支持的眼神:“明天我去屯部找军叔说说这事,争取尽快定下来。”
英子接过饼子,晚风带着花香从窗缝钻进来,吹得烛火轻轻摇晃。
第二天一早,陆少枫揣着昨晚写好的承包方案,往屯部走。
春天的后山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路边的蒲公英顶着白绒球,被风一吹就打着旋儿飘远。
屯部的青砖瓦房在朝阳下泛着暖光,军叔正蹲在门口抽烟袋,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看见陆少枫走来,军叔赶紧起身:“少枫来了?快进屋坐,刚烧的热水还冒热气呢。”
“军叔早。” 陆少枫走进屯部,墙上还贴着去年的丰收奖状。把方案放在桌上,“我想跟你说说承包后山的事。”
军叔叼着烟袋的手顿了顿,烟灰落在蓝布褂子上,目光望向窗外那片连绵起伏的山影。
“承包后山?你想包多久?
那山可不好弄,春天杂草长得比人高,秋天落叶能没过脚踝,打算咋用啊?” 拿起方案仔细看,眉头随着阅读渐渐舒展。
“我想承包二十五年,五年一交承包费,到期后要优先给我续包。”
陆少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水汽氤氲中,望着远处后山的轮廓,
“后山一千六百亩地,从山脚的杂树林到山腰的橡子林,再到山顶的松树坡都算上,
按每亩每年两块钱算,一年给屯里三千二,打算在阳坡种茶树果树,山坳里养些鸡鸭。”
军叔猛地抬起头,烟袋锅在鞋底上磕得 “邦邦” 响:“两块钱一亩?你这是给屯里送福利啊!”
激动地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往年后山荒着也是荒着,顶多就是村里人去下个套子、采点山货啥的。你给这个价,别说种茶树,就算啥也不种,屯里也乐意!”
陆少枫笑了笑:“我也是屯里一份子,能让后山派上用场最好。
就是这事得大家同意,我不能搞特殊。”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身上,暖融融的。
“这事我帮你张罗!” 军叔拍着胸脯保证,“明儿下午我召集屯里人开个会,在晒谷场那儿,让大家都听听。
这么实惠的事,保准一大半人同意!到时候咱们就拟合同,按规矩办手续。”
把方案小心翼翼折好,“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明天下午你来听信儿。”
从屯部出来,阳光已经暖得让人脱了外套。
陆少枫沿着小路往家走,远处的后山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山腰处的几棵老橡树冒出了新芽,像绿色的灯笼挂在枝头。
盘算着后山的规划,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