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咱赶紧去后山抓狼獾。 我攥紧英子的手说:
英子你先回家照顾婶子,别操心,我和耗子一会儿就回,弄到獾子油马上给你送来。
耗子没废话,麻利检查了猎枪子弹:枫哥,走!后山老林子里,我知道哪有狗獾洞。早惦记着带你去掏了,一直没腾出空。
抓狗獾得看时候,冬天它们在洞里冬眠,直接掏就行;
其他季节就得下套子。这狗獾油用处可大了,炒菜喷香,治烫伤更是一绝。
陆少枫和耗子带着大青、大黄在雪地上狂奔,跑了快半个钟头才到地方。
陆少枫俩配合着绕着洞口转了一圈,用树枝石头把其他出口全堵死,只留个朝着空地的口子。
狗獾喜欢扎堆住,秋天就拼命囤脂肪,把洞弄得暖暖和和。
找狗獾的窝其实不难,狗獾挖洞会把土堆到二十多米外,自以为藏得严实,其实远远看见土堆,附近准有洞。
这会儿洞里的家伙们,估计正蜷在干草堆里呼呼大睡,压根不知道危险要来了。
大青、大黄,守好! 陆少枫把蘸了煤油的树枝塞进洞口点火,浓烟
一下灌进洞里。
两条猎狗弓着背蹲在洞口两边,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冷风卷着烟在林子里乱窜,时不时听见洞里传来动静。
突然,一道灰褐色影子
地窜出来,紧接着又冲出六只狗獾,一个个吃得圆滚滚,皮毛油光水滑,在雪地上乱蹦乱跳。
陆少枫和耗子同时扣动扳机, 四声枪响,四只狗獾立马瘫在地上。
混乱中,大青扑向一只特别大的狗獾,少说也有四十斤。
没想到那狗獾一爪子挥过来,正好抓中大青右眼。大青惨叫一声往后退,眼眶鲜血直冒。
陆少枫心里一揪,大喊:大青,回来! 对着那只想逃跑的大狗獾开了一枪。
子弹打穿它厚厚的皮毛,疼得它在雪地上拼命打滚,溅起的雪点子都染成了红色。
陆少枫快步冲过去,一脚踩住它后背,掏出猎刀一抹脖子,热乎乎的血
地喷出来,把棉鞋都染红了。
确定洞里没别的狗獾后,陆少枫赶紧撕下衣服布条,给大青包扎伤口。“万幸没伤到眼睛!”
耗子蹲在地上查看狗獾,拔出猎刀,麻利地给几只狗獾放血。
两人跑了这么久,又打了几只,累得够呛,还是咬着牙带着狗獾往家赶。
王桂兰瞅见了直犯嘀咕:“不是去下套抓野味吗?咋弄回来几只狗獾?” 陆少枫一边往大锅里添水,一边三言两语说了英子家出事的经过。
“耗子,你先把最大那只狗獾皮剥了。”
耗子在院子里擦了把汗,咧嘴笑道:“枫哥你就瞧好吧!我这手速,剥得比生产队杀猪还快!” 说完,抄起侵刀就忙活起来。
王桂兰眉头一紧,赶紧往灶里加了把柴火:“这事儿急不得!把最肥的那只狗獾熬出油,剩下的肉剁碎包饺子,给英子家也送些过去。”
翻出最大的瓦罐,又从柜子底下摸出半块蜂蜡,“獾油掺点蜂蜡,治烫伤效果特别好。”
耗子在院子里扯着嗓子喊:“婶子,这狗獾皮供销社一张能卖 10 块钱呢!”
陆少枫把肥嘟嘟的狗獾肉往菜板上一放,笑着打趣:“留着给你做皮袄,大冷天的省得你冻得直哆嗦。”
手起刀落,把狗獾的肥油切成小方块,扔进冒热气的锅里小火慢熬。
油一热,肉块在锅里 “滋滋” 响。耗子凑到厨房门口直咽口水:“好家伙!这香味馋得我肚子咕咕叫,今晚高低得吃两大碗饭!”
陆少枫拿着木勺不停搅动,屋里全是肉香味。
等獾油熬好倒进瓦罐,又按母亲说的比例加蜂蜡慢慢融化。
耗子踮着脚往锅里看:“枫哥,这油透亮得像金子,真能治烫伤?”
等蜂蜡彻底化了,陆少枫晃了晃瓦罐,看着琥珀色的油脂晃来晃去。
耗子突然一拍大腿:“我想起来了!去年二柱子被开水烫着,他妈就是抹这玩意儿好的!”
陆少枫仔细封好瓦罐,用布包起来放在院里雪地上晾凉,等凝固了给英子家送去,转身又帮耗子剥皮。
“妈,剩下的狗獾也都熬了,肉一半包饺子,一半炒菜吃。”
耗子举着刚剥下来的兽皮凑过来:“婶子,枫哥,我包的饺子可好吃了,让我露一手呗?”
王桂兰点头说:“行!多熬点獾油存着,家里人难免磕着碰着能用。” 说完又翻出几个干净小罐子:“多的獾油分装好,给你军叔和二叔家也送些去。”
说话间,耗子已经利落地剥完皮,把肉码在案板上,“咔咔” 切成肥瘦两堆:“枫哥,你说英子家见着这么多好吃的,会不会以为咱们在摆酒席呢?”
陆少枫把肥瘦相间的獾肉剁碎,撒上葱花姜末,浇上滚烫的獾油。
油花一溅,耗子蹦着躲开:“哎哟烫死我!这香味,比过年炖的红烧肉还香!”
陆少枫手脚麻利地往肉馅里撒盐、花椒面,左搅右拌,没一会儿肉馅就黏糊糊的,闻着喷香。
王桂兰端来揉好的面团,娘俩刚要包饺子,耗子举着饺子皮就咋呼开了:“我包的元宝饺肯定最漂亮!等英子吃了,保准得夸我是大厨!”
三个人忙活了整整两小时,熬出 7 罐子獾子油,包了 200 来个饺子,分成三堆。
耗子抱着自家那份饺子和獾子油,眼睛直发亮:“中午先煮 20 个解解馋!剩下的冻起来,等我妈回来给她个惊喜!”
陆少枫到院子里瞅了瞅,獾子油已经凝固好了,转身跟屋里喊:“妈,油好了!您把饺子和肉装好,我赶紧给英子送去,省得她等着着急,我送完就回来吃饭,你先去给二叔还有军叔送。”
王桂兰嘴上应着,手上不停,飞快地把饺子和切好的獾肉塞进竹篮,又拿厚棉布里三层外三层裹严实了。
陆少枫接过竹篮,把装獾子油的瓦罐小心揣进怀里,裹紧棉袄就往外走。
路上碰见村里人,大家一看他火急火燎的样子,都好奇打听。
听说他是给英子妈送治烫伤的獾子油,大伙儿都竖起大拇指,还有婶子开玩笑:“英子还没过门呢,你就这么上心啦?”
陆少枫笑着回嘴:“婶子别打趣我!都是一个屯子的,帮个忙而已!”
拐过最后一个弯,到了英子家,拍拍身上的雪,一边敲门一边喊:
“英子!獾子油和吃的送来了!” 话还没落音,老丈人家的三条狗先汪汪叫起来。
“以后枫哥来,都不许叫!听见没?” 三条狗像是真能听懂人话,摇着尾巴安静下来,偶尔才轻轻哼唧两声。
门 “吱呀” 一声开了,英子红着眼圈迎出来,看见陆少枫怀里的瓦罐和竹篮,嘴唇直哆嗦。
陆少枫快步走进屋里,把獾子油轻轻放在炕桌上,掀开棉布,凝固的油泛着温润的光:“快给阿姨涂上,这油加了蜂蜡,好得更快。” 说着打开竹篮,“还有饺子和獾肉,给阿姨补补身子。”
英子妈颤巍巍拉住他的手,声音带着哭腔:“好孩子,多亏有你……”
陆少枫赶紧轻轻按住老人:“阿姨您别说话,好好歇着,咱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英子刚给老妈擦完獾子油,李炮就进来了:“少枫来了,辛苦你跑一趟,我这脚不方便,只能麻烦你了。”
“叔,说这话多见外!又不是什么难事,而且这都是我该做的。” 陆少枫赶紧说。
“来,到炕上坐,英子刚烧好水,陪叔唠唠嗑!跟我说说你前几天去秦家屯打猎的事儿,我在家都闷得慌。” 李炮拉着陆少枫就往炕上拽。
陆少枫推脱不掉,只好笑着在炕边坐下。英子擦完药,端来粗瓷大碗,热气腾腾的。
陆少枫就讲起在秦家屯打猎的惊险事儿,从豹子突然出现,到野猪群发疯似的冲过来,听得李炮直拍大腿,英子托着下巴靠在炕边,眼睛里全是佩服。
唠完打猎的事儿,又说起耗子结婚的打算。过了半个多小时,李炮吧嗒着旱烟袋,烟灰掉在铜烟缸里:“少枫,中午就在叔家吃!英子炖了野山鸡,香得很!”
陆少枫连忙摆手:“叔,使不得!我妈包了獾肉馅饺子,专门给您和英子带的,尝尝鲜!” 说着掀开竹篮上的蓝布,白胖白胖的饺子上还结着一层薄霜。
李炮一拍大腿:“你这孩子,跟叔客气啥!” 嘴上这么说,也没再硬留,接过竹篮时叮嘱道:“行,那你路上小心点,山里的雪化了又冻,特别滑。”
陆少枫应了一声,刚要走又停下,对着正在屋里给妈妈揉脚的英子轻声说:“英子,照顾好阿姨,有啥事儿尽管叫我,随叫随到!”
英子攥着獾子油罐子,手指都发白了,喉咙发紧,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知道了,枫哥,你打猎也千万当心。”
陆少枫踏出房门,裹紧棉袄,肩膀上的棉絮随着步子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