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少枫和耗子深一脚浅一脚追过去,穿过榛子林,就看见大青死死咬住一只傻狍子后腿。
那狍子吓得直转圈,也不知道跑,蹄子在雪地上刨出好几个坑。
“不愧叫傻狍子!” 耗子握紧柞木棍,绕到狍子背后,瞅准时机,照着脑袋狠狠一棍。
狍子闷哼一声瘫在地上,腿还在抽筋。大青松开嘴,哈着白气在狍子身上蹭来蹭去,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陆少枫摸摸它的头,从包里掏出块肉:“干得漂亮!” 大青叼起肉,几口就吞进肚。
还没等他俩把狍子捆好,远处又传来大黄的叫声。跑过去一看,好家伙,大黄又按住了一只狍子,这次咬住了脖子。
狍子四脚乱蹬,雪地里踩得乱七八糟。耗子还是老办法,一棍子敲晕拖回来,累得额头直冒汗。
“今天这运气爆棚了!” 耗子擦了把汗,脸上冻得通红,
“两只狍子够两家人吃好几天!” 甩了甩酸麻的胳膊,指关节都僵了。
太阳快落山时,两人拉着猎物往回走。爬犁上堆得满满当当,除了两只狍子,还有五只兔子、三只野鸡,加上早上打的两只飞龙,跟座小肉山似的。
大青和大黄叼着碎肉,尾巴摇个不停,还时不时低头闻闻雪地。
接下来的几天,陆少枫和耗子天天出去收套子。有时候跑到南坡的白桦林,脚踩在厚厚的雪上,“咯吱咯吱” 直响;有时候又去北沟的乱石堆,手脚并用在结冰的石头上爬。
运气好的时候,能撞见迷路的野猪,俩人就大气都不敢出,慢慢凑过去;
运气不好,就只能捡些冻得硬邦邦的蘑菇,竹篓子装得沉甸甸的。
每天傍晚,屯里家家户户的烟囱就冒起烟来,再混着各家炕洞里飘出的松木味儿,在结了薄冰的河面上飘成一大片白雾,连远处的山都看不清了。
这天,陆少枫数墙上的日历,手指划过 “腊月十八”,一算离过年就剩十二天了。收回最后一个套子,
拍着耗子的肩膀:“歇了吧,回家准备年货,等过完年再出来忙活。” 说话时,嘴里哈出的白气,眨眼就没影了。
耗子正蹲在雪地里拔野鸡毛,鸡毛在他手里直往下掉。听了这话,他抬头应道:“行!我妈早催我回去打扫屋子了,说年前不把蜘蛛网扫干净,来年净招苍蝇。”
手上没停,拔下来的鸡毛在雪地上堆成一小团,被风一吹,打着转儿滚远了,通红的耳朵在风里冻得直发烫。
小年那天早上,陆少枫刚把院里的积雪扫到墙根,堆了个半人高的大雪堆,就听见小雅在门口喊:“哥!英子姐来了!” 声音里透着高兴劲儿。
陆少枫抬头一看,英子穿着件新做的红格子棉袄,领口别着个小蝴蝶结,手里拎着个蓝布包,站在结满冰花的篱笆门外。
鼻尖冻得通红,身后雪地上留着一串小脚印,一看就是跑着来的,棉鞋上还沾着雪碴子。
“快进屋,外头冷!” 王桂兰拉着英子的手就往屋里拽。英子被她手心的温度烫得缩了一下,王桂兰的眼睛早瞅见她手里的布包了,
“这是给咱做的新棉衣?隔着布都能看出针脚密实。” 说着,就把英子的手往自己棉袄里塞,想给她暖暖。
英子脸一下红了,紧张地揪着布包角,把包往炕桌上一放:“上次和少枫赶集看见这布料挺好,想着快过年了,给叔婶还有少枫、小雅做几件新衣裳。”
解开布包时,手还有点发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件棉衣,有藏青色的卡其布,还有带小碎花的,针脚细密得跟机器缝的似的,衣角还别着小布条。
“哎哟!这针脚比供销社卖的还好!” 王桂兰拿起给陆勇做的藏青色棉衣,往身上比量,袖口的棉花又软乎又蓬松。
“大小正合适!英子这手艺,比镇上的裁缝还厉害!” 她翻来覆去地看,眼里全是喜欢。
小雅急不可待地抓起妈妈给她做的两件花棉袄。一件是粉底印着小梅花,另一件蓝底绣着小蝴蝶。
她赶紧穿上,在炕上转了个圈,棉裤腿扫过炕沿的灰尘,扬起一道道细细的光柱。
“妈!你快瞅瞅,我是不是跟年画里的胖娃娃似的?” 她踮着脚又蹦又跳,辫子上的红头绳跟着甩来甩去。
陆少枫也拿起自己的两件新棉衣,一件深灰的,一件军绿的。上手一摸,又厚又软,里头塞满了新棉花,针脚密密麻麻的。
穿上一试,肩膀、腰身正合适,袖口还特意留长了一截,明显是想着他还能再长高。
他活动了下胳膊,棉衣跟着轻轻晃悠,一股暖意直往心里钻。
陆勇刚抽完烟从里屋出来,嘴里还带着烟袋味。
拿起棉衣翻来覆去看,说:“英子这手太巧了!买布料花了多少钱?给你补上。” 说着就掏口袋摸钱。
英子连忙摆摆手,声音小得像蚊子哼:“不用不用,布料都是少枫买的。”
偷偷瞟了陆少枫一眼,正巧和他对上视线,慌得赶紧低下头,耳朵通红,连脖子都跟着泛红了。
耗子不知道啥时候凑了过来,在棉衣上闻了闻,眼睛瞪得老大:“英子姐,你这手艺也太牛了!我妈给我做的棉裤肥得离谱,走路跟鸭子似的。”
还叉开腿学鸭子走路,膝盖处的棉裤鼓得老高,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他自己也挠着头傻笑。
王桂兰笑着打趣:“你小子长得太快,上个月做的裤子这个月就短了。回头让英子也给你做一身,婶子请客!” 眼角的皱纹都笑成了花。
英子爽快答应:“小事一桩!等过完年就给耗子做。对了枫哥,你给的狗粮可真管用!我家那猎狗吃了长得跟小牛犊似的,昨天还叼回只野兔子!”
说起这事,她眼睛都亮闪闪的。陆少枫一听来了精神,嘴角忍不住上扬:“真的?看来这狗粮确实不错!”
一边想着,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琢磨着年后怎么扩大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