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林涛还是约了房炳煌出来。
两人没去茶楼,就在酒店的待客厅,一壶刚沏好的龙井,热气氤氲。
房炳煌亲自给林涛倒了杯茶,动作不快不慢,但杯子落在桌上时,还是发出了轻微的磕碰声。
他抬眼,眼神里已经没了饭桌上的暴怒,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你打算怎么处理?”
“叔,给我四年时间。”林涛看着他,语气平静却郑重,“大学毕业前,我不会碰她。
四年,足够她看清很多事,也足够她随时后悔,有回头的机会。”
这话说得坦荡,也给足了房家台阶。
房炳煌沉默了许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入喉,似乎也压不住心里的火气。
“我女儿不是谁的备胎。”
“我知道。”林涛点头,“但感情的事,不是一加一等于二。
我只能保证,我对她们每一个人,都是认真的。”
房炳煌被他这句“每一个人”噎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
“我说你怎么就那么招女人喜欢呢?”
林涛摸了摸鼻子,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
“可能……天生的吧。”
房炳煌眼角抽了抽,懒得再跟他掰扯这个。
“明天我要带诗琪出去玩几天,散散心。”林涛又补了一句。
“记住你的承诺!”房炳煌的音量瞬间拔高,目光跟刀子似的。
“放心,我今晚先去给她调理一下精神状态。”
林涛说完,站起身,径直朝着房诗琪的房间走去。
房炳煌看着他的背影,捏着茶杯的手背上青筋一根根蹦起,终究还是没动。
有些事,总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偷偷摸摸地扛。
男人,就该主动站出来。
……
房诗琪的房间里有股好闻的馨香,混着书本的墨香。
她正坐在书桌前看书,柔和的灯光洒在侧脸上,显得恬静而美好。
听到门响,她回头看见是林涛,先是一愣,随即脸颊就泛起红晕,眼底有藏不住的欣喜和羞涩。
林涛没废话,几步走到她身边,在她一声轻呼中,拦腰将她抱了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房诗琪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当被他稳稳地放在床沿上时,一颗心还在砰砰乱跳。
他身上那股熟悉又好闻的气息将她包裹,之前在饭桌上所有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林涛让她躺好,自己则坐在床边,精神体悄然探出,与她的精神产生共鸣。
很快,他便“看”到了缠绕在房诗琪精神体上的那些丝丝缕缕的黑气。
他小心翼翼地牵引着一缕黑气,刚一靠近自己的精神体,一股割裂、绝望、污秽的负面情绪就如潮水般涌来,冲击着他的意识。
这些东西,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来说,确实是难以承受的重负。
林涛心念一动,星环微光闪烁,那些黑气一靠近,便如同冰雪遇见烈阳,瞬间被净化得干干净净。
感觉房诗琪的精神状态平稳下来,林涛才轻轻把她摇醒。
“你最近是不是反复去看那些记忆了?”他问,神色严肃。
“嗯。”房诗琪坐起身,眼神清亮而坚定,“我想把那些事写成一本书。我想告诉世上的人,在另一个时空,曾经有一个女孩被她的师长伤害过。”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却充满了力量。
“这本书如果能警示一个家庭,就有它存在的功德。
我也想告诉那些和她一样被伤害过的女孩,错的不是她们!”
“我还想让更多人知道,抑郁症是一种病,不是矫情。”
说着,她猛地扑进林涛怀里,用力抱住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汲取到足够的力量。
“你心思很正,我支持你。”
林涛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但回想那些细节,对你的精神负担太大。
以后再觉得不舒服,不管我在哪,你都要来找我,别怕麻烦。”
“嗯!”房诗琪在他怀里闷闷地应了一声,“林涛,抱着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女孩的身体柔软温热,双臂紧紧环绕着他,林涛感觉自己心跳都漏了半拍,这谁受得了。
他赶紧转移话题:“书名想好了吗?”
“初恋。”房诗琪的声音轻柔又甜蜜。
林涛一愣,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点酸味:
“跟你那个老师的初恋?”
这丫头片子,是懂怎么扎男人心的。
“现在是跟你的初恋!”房诗琪抱得更紧了,脸颊贴着他的胸膛,郑重宣告。
林涛心里那点酸味瞬间被甜给盖了过去,嘴上却还在贫:
“可我的国文水平,比不上你老师啊。”
房诗琪脸颊绯红,把头埋得更深,不说话了。
“行了,睡觉。”
林涛哭笑不得地把她按回被子里。
心里却暗自嘀咕,思想稍微“脏”点也好,至少懂男人。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
房父房母就跟两尊门神似的坐在客厅里,一个眼圈发黑,一个坐立不安。
林涛从房间出来,神色如常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然后就自顾自地去阳台打拳了。
房父噌地一下就想站起来,被房母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了回去。
直到房诗琪的房门打开,小姑娘精神饱满,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哪还有半点昨晚的憔悴。
老两口立刻把女儿拉进房间,关上门,也不知道在里面“盘问”了些什么。
过了好一阵,两人才出来,脸上都是如释重负的表情,哼着小曲就进厨房准备早餐去了。
吃完早饭,林涛便带着房诗琪出发了。
两人去了苏州,在一步一景的园林里,房诗琪像只快活的百灵鸟,拉着林涛的手,给他讲沧浪亭的借景,讲拙政园的布局。
又去了岳阳楼,她站在楼上,指着浩瀚的洞庭湖,迎着风,给他念“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
林涛对这些古文典故一知半解,但他看着女孩眉飞色舞、眼睛里闪着光的模样,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熨帖。
一个文静秀气的姑娘,在你耳边用软糯的声音,倾诉她满腹的诗书情怀,这本身就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十天的旅行一晃而过,林涛要回报考志愿了。
机场里,房诗琪恋恋不舍。
林涛看着她走进安检口,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这十天,天天住一个酒店,虽然是两个房间,但这小妮子总能找到各种理由“偶遇”。
不是穿着浴袍出来倒水,就是半夜说怕黑拉着他讲故事。
好几次,林涛都差点想冲到房炳煌面前吼一句:
去他娘的承诺,老子不管了!
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四年……还真他娘的有点难熬。
在回去报志愿前,林涛先回了一趟盛达。
刚踏进公司大门,一股热火朝天的喧嚣就扑面而来。
“林总!”
“林总好!”
员工们看到他,眼睛里都冒着光,像是看到了财神爷本尊。
“传奇同时在线人数,峰值已经破十万了!”
陈添乔几乎是飘着进的林涛办公室,手里的报表被他捏得死紧,下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那表情明晃晃地写着“老板,快夸我,快奖励我”。
游戏才上线多久?公司账上的纯利已经超过了五百万。
这赚钱速度,简直比印钞机还快。
林涛心里也有些感慨,这年头的游戏市场,确实是一片蓝海,利润高得吓人,难怪能让陈三年后就登顶首富。
“知道了。”
林涛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在红木办公桌上轻轻敲了敲,语气平淡得像是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你去查一下,最近有没有玩家反映,打死任何怪都会爆祈祷头盔?”
陈添乔脸上的笑容一僵。
“还有,祈福项链的任务,是不是有玩家可以无限刷金币?”
林涛每说一个字,陈添乔的脸色就白一分。
这些都是隐藏极深的游戏漏洞,目前还没在玩家群体中大面积爆发,只有极少数人发现,所以技术部根本没当回事。
可老板是怎么知道的?他不是才旅游回来吗?
“我……我马上去查!”
陈添iao乔额头上的冷汗刷一下就下来了,再也不敢提什么奖励,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办公室。
林涛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
这些定时炸弹,前世可是给传奇的口碑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特别是官方修复祈祷头盔bUG后,又弄出了个只有僵尸才能爆的设定,更是被玩家骂得狗血淋头。
没过多久,陈添乔回来了,脸色煞白,进门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没给林涛跪下。
“林总……您……您真是神仙下凡啊!”他声音都哆嗦了,
“全……全都跟您说的一样!已经有苗头了!”
林涛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他现在不仅捏着游戏,连韩国的开发团队都被他一锅端回了魔都,前世那种因为母公司故意泄露源代码,导致外挂满天飞的破事,这辈子绝不可能再发生。
想用外挂毁了他的摇钱树?门都没有。
“修复方案我等下发你邮箱,记住,以后版本更新,我让你加什么就加什么,让你改什么就改什么。”
“是!是!”陈添乔点头如捣蒜。
打发了陈添乔,林涛又把李兴凭叫了进来。
这家伙推门进来时,身上还带着一股网吧里特有的泡面和二手烟混合的味儿,但精神头却足得很。
自从被林涛委以重任,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两件事。
一,带着团队进驻各大网吧“采风取经”,美其名曰寻找灵感,其实就是公款打游戏。
二,被林涛催命一样地检查网址大全和4399贴吧论坛的开发进度。
日子过得是又快活又煎熬。
“林总,您找我?”李兴凭嘿嘿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微黄的牙。
“陈总也在,正好,有个新项目,你们合计一下。”
林涛把两人叫到跟前,神色严肃起来,“我要你们做一个网吧管理平台。”
“网吧管理平台?”李兴凭愣住了。
“对。”林涛看着他,“
你以前就是干网管的,里面的门道你最清楚。
上机下机,计时收费,人工算,总有差错。算多了,顾客不干;算少了,网吧老板亏钱。还有那些未成年人上网,怎么管?”
一番话,直接说到了李兴凭的心坎里。
他以前当网管的时候,为这点破事跟人吵过多少架,扣过多少工资。
“你们要做的这个平台,第一,账户管理,要能让用户方便注册登录,信息要安全。”
“第二,计费管理,精确到秒,支持多种定价策略,比如闲时忙时、会员非会员,价格都不一样。”
“第三,设备管理,我要坐在办公室里,就能看到网吧里每一台电脑的运行状态,甚至能远程控制、一键重启。”
“还有,实名认证的功能先做进去,但暂时隐藏。
等国家政策下来,咱们直接就能用。”
林涛一条条地布置下去,每说一条,陈添乔和李兴凭的眼睛就亮一分。
他们之前还沉浸在游戏大卖的喜悦里,觉得已经很了不起了。
可现在听林涛的构想,他们才发现,老板的野心,根本就不只是一款游戏那么简单。
他这是要……通吃整个网吧产业啊!
看着两人被震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林涛嘴角微微一扬。
“这个平台做出来,就叫‘万象’。”
“我要让它,覆盖全国的每一间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