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李清漪的哭声停了,小巧的鼻子哭得通红,小小的肩膀还在不住地颤抖。
突然,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跌跌撞撞地扑进林涛怀里,双手死死攥住他的衬衫,将布料拧成一团。
那不是一个拥抱,更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膛,压抑的呜咽声隔着衣料传来,震动着林涛的胸腔。
林涛拿着吉他的手僵在半空,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里女孩的绝望和颤抖。
他缓缓抬起手,一下,又一下,轻柔而缓慢地拍着她的后背。
厨房门口,伊明珠怔怔地望着这一幕,直到温热的液体模糊了视线,才后知后觉地抬手抹了一把。
看到女儿终于肯向外人敞开一丝心扉,
那份混杂着心酸、欣慰与某种未知情愫的复杂感受,让她再也无法紧绷。
晚饭的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像是一场无声的休战。
李清漪不再用眼神攻击林涛,只是低着头,一个劲地往嘴里扒饭,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
林涛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进她的碗里,她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默默地把肉吃了。
吃完饭,李清漪便一溜烟跑上楼。等再下楼时,已经洗漱完毕,像个小卫士一样,寸步不离地跟在伊明珠身边。
“妈,我想爸爸了,今晚想跟你一起睡。”
这理由,无懈可击。
伊明珠带着歉意看了林涛一眼,林涛只是无奈地笑了笑,摊了摊手。
小丫头这是极限守家,生怕自己这头“狼”夜里摸进她妈妈的房间。
被伊明珠牵着走进主卧时,李清漪还不忘回头,冲着林涛做了个胜利的鬼脸。
“咔哒。”
门锁反锁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呵,这小丫头。”林涛失笑地摇了摇头,“真该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心险恶。”
他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转身回了客房。
第二天一早,林涛打完拳,一身是汗地准备去洗澡。
路过客厅时,正坐在餐桌前的李清漪忽然夸张地捏住鼻子,冲厨房大喊:
“妈!林涛身上有狐臭!好臭啊!你千万别靠近他,狐臭会传染的!”
她转过头,对着林涛做了个干呕的表情。
“你恶心死了!昨天你还拿胳肢窝捂我脸!”
“不行,我也要被臭吐了,呕……”
林涛懒得理她这幼稚的把戏,径直走进了浴室。
等他冲完澡出来,小丫头头发还湿漉漉的,正小口吃着早餐。
林涛走过去,从盘子里夹起一个荷包蛋,精准地空投到她的盘子里。
“给你加个蛋,多吃点补补脑子。”他脸上带着坏笑。
李清漪瞪了他一眼,脸颊微红,低下头继续跟盘子里的早餐作斗争。
今天,林涛就要和房炳煌回湾岛了。
伊明珠开着车送他去机场,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林涛,你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伊明珠先开了口,眉头紧锁,
“现在也算有钱了,还不带保镖就到处飞。”
她想起林涛对付她小叔时的狠厉,心里又是一阵后怕。
“你那性子也收敛点,别那么冲动。
真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就报警,别总想着自己动手,知道吗?”
她顿了顿,飞快地瞟了林涛一眼,又立刻把视线转回前方。
“实在不行,你也别折腾那么多事业了。”
她的声音轻了一些,“姐的钱……花不完。
我们俩一起花,就算给清漪留一大笔,也够我们简简单单过一辈子了。”
一个身家亿万的美艳总裁,说要养你一辈子。
林涛心里一暖,
“我知道的姐。我也不是非要过什么奢华的生活,只是想多看看这个世界,多了解自己。”
伊明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外面的女人都是妖精,别乱勾搭。
姐是女人,最了解女人想干什么。”
她又侧眼偷看林涛,见他没有反感,才继续说:
“特别是有些年轻女孩,看着柔柔弱弱的,可一旦恨起来,什么要命的事都做得出来。”
“所以我才喜欢姐你这样心地善良的。”
林涛厚着脸皮接话,“姐对我真心好,我都知道。”
“油嘴滑舌。”
伊明珠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姐比你大那么多,你才比我女儿大两岁。
再过几年,你还是年轻小伙子,姐可就老了。”
话语里,藏着一丝难言的黯然。
“三十四岁的女人,那可是极品中的极品。
姐,这个我可清楚着呢。”
林涛压低了声音,语气里满是调侃。
“林涛……我们真的不可能的。”
伊明珠被他直白的话弄得心慌意乱,
“就算……就算成不了情侣,姐也愿意照顾你。”
“姐,”林涛的语气忽然认真起来,
“你是不是没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男人?
只是把我当成一个需要照顾的小辈?”
“我……我只是……”伊明珠一时语塞。
“能靠边停一下车吗?”林涛轻声问。
“嗯?你想干嘛?”
伊明珠心里擂鼓似的,依言将车停在路边。
她刚转过头,就看到林涛解开了安全带,朝她倾身过来。
车内的空间瞬间变得无比狭小,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的脸越来越近,在离她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一双眼睛就这么凝视着她。
那眼神里的侵略性和温柔,让伊明珠的防线彻底崩溃。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双手不受控制地搂住他的后颈,主动迎了上去。
机场出发层,房炳煌远远看着那辆迟迟没有离开的奔驰,
看着车里交缠在一起的两个身影,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青筋暴起。
房家晚饭的餐桌上,气氛冰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刚一回到家,房父就黑着脸,林涛紧随其后。父女俩和林涛之间,眼神官司打得刀光剑影。
这次火急火燎地从南J赶回来,是因为房诗琪患上了轻度抑郁症。
这事早有征兆,但房诗琪怕耽误林涛的事,一直自己扛着。
还好林涛不放心,一直要求房母定时带她去医院检查,这才没让情况恶化。
“说!”房父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
“我们家讲究的就是开诚布公!
有什么事,今天都给我说清楚!
我这个当爹的,只要是实话,什么都能受着!”
林涛深吸一口气,迎着房父要吃人的目光,坦白道:
“叔,前几天谈项目,我和那个公司的法人,一个少妇,确实……产生了一些感情纠葛,我也挺喜欢她。”
满座皆惊。
“那你喜欢我吗?”
房诗琪脸色瞬间苍白,却还是鼓起勇气问。
“喜欢。”林涛毫不犹豫。
“那你想选我,还是选她?”
房诗琪的眼里蒙上了一层水雾,眼看就要决堤。
林涛看着她,最终还是说了实话。
“都想选。”
这个答案像一把刀子,扎在房诗琪心上。
她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但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意外。
“我喜欢你的坦白。”
她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
“我不怕跟她争!她比你大那么多,我有信心。”
在林涛给她的那段记忆之后,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我介意!!”
房父感觉自己快被这坦白局气得心肌梗塞了。
他猛地站起来,碗筷拍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响,转身回了房间。
房母看看林涛,又看看一脸决绝的女儿,长叹一口气,起身去劝慰丈夫了。
餐厅里只剩下两人,林涛也觉得自己太畜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陪我出去旅游吧。”
房诗琪擦掉眼泪,眼里重新燃起一丝期待,“你还从来没带我出去玩过。”
“好。”
林涛回答得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