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的午后,雾已散尽,阳光透过松枝,在青石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藏典阁外,几名弟子正提着水桶,往透骨针阵的机关处添水——透骨针需借水汽才能更好地触发,添完这最后一桶,整个针阵便彻底布妥。
“歇会儿吧,忙活一上午,胳膊都酸了。”一名武当弟子放下水桶,抹了把汗,往旁边的松树下坐,从怀中掏出一块干粮,掰了一半递给身旁的同伴,“对了,你可记牢暗号了?别到时候见了面,先被自己人拿下。”
“哪能忘!”同伴接过干粮,笑着说,“‘剑起青萍’对‘心守江湖’,这八个字,我都快刻在脑子里了。昨日夜里抓奸细那阵仗,你没看见,稍有不对就被围了,谁敢忘暗号啊!”
两人正说着,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身着武当杂役服的中年汉子,肩上扛着一捆干柴,脚步有些蹒跚,走到松树旁时,突然脚下一滑,“哎哟”一声摔在地上,干柴散了一地,他捂着脚踝,眉头皱成一团,像是摔得不轻。
“兄弟,你没事吧?”刚才说话的两名弟子连忙起身,快步上前,伸手去扶他。
中年汉子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神带着几分慌乱,还有些不好意思:“没、没事,就是路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多谢两位小兄弟。”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又“嘶”了一声,显然脚踝疼得厉害,“这干柴还得送回厨房,要是耽误了做饭,怕是要挨骂……”
两名弟子见他可怜,连忙说道:“没事,我们帮你捡柴,再送你去厨房,你坐着歇会儿就好。”说着,便弯腰帮他捡散落在地上的干柴。
这中年汉子,正是易容后的鬼手。他方才躲在远处的松林里,听了不少弟子的对话,却只隐约听到“青萍”“江湖”几个字,没能摸清完整暗号,便故意易容成杂役,假装摔倒,想套取两名弟子的话。
见两名弟子热心帮他,鬼手心中暗喜,却依旧装作憨厚的模样,叹了口气:“多谢两位小兄弟,现在的世道不太平,昨日还抓了那么多奸细,咱们做杂役的,也跟着提心吊胆,就怕不小心惹了麻烦。对了,我听厨房的长老说,现在见面都要对什么话,才能证明身份?我记性不好,怕到时候见了各位弟子,答不上来,被当成奸细抓了,那可就惨了。”
两名弟子对视一眼,也没多想——杂役弟子平日里接触的人少,不知道暗号细节也正常。其中一人刚要开口,另一人却突然想起林啸天的叮嘱:“林前辈说过,暗号不能随便告诉外人,就算是本门杂役,也得找长老确认身份后,才能告知。”
鬼手心中一沉,却依旧笑着说:“是是是,林前辈说得对,是我唐突了。我就是太害怕了,毕竟昨日那些奸细,藏得太隐秘了。对了,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好像看到一名青城弟子,在找你们武当的弟子,嘴里还念叨着‘青萍’什么的,是不是在对暗号啊?”他故意抛出“青萍”两个字,想引弟子说出后半句。
那名差点开口的弟子,果然有些动容,刚要接话,就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林惊尘,他刚检查完冰纹阵,路过这里,见三人围在一起,便走了过来。
“你们在聊什么?”林惊尘的目光落在鬼手身上,心中微微一动——这杂役弟子的身形,看着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而且他的脚踝虽看似红肿,却没有明显的擦伤,不像是刚摔过跤的样子。
两名弟子连忙起身,拱手道:“惊尘师兄,这位杂役兄弟摔了一跤,我们帮他捡柴,他还问起暗号的事,我们没告诉他。”
鬼手也连忙起身,忍着“疼痛”,拱手道:“弟子见过惊尘师兄,弟子就是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师兄别误会。”
林惊尘点头,目光却依旧盯着鬼手的脚踝,沉声道:“摔得严重吗?我带你去疗伤室,让苏师妹给你看看,若是伤了骨头,可不能耽误。”
鬼手心中一惊——他的脚踝根本没受伤,若是去了疗伤室,肯定会露馅!他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师兄,就是扭了一下,歇会儿就好,不用麻烦苏师妹,她还要忙着准备明日的事呢。”
“无妨,疗伤室离这里不远,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林惊尘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扶他,手指却故意碰到了鬼手的手腕——鬼手的手腕,皮肤光滑,没有丝毫老茧,而杂役弟子常年干重活,手腕上定然有厚茧!
林惊尘心中立刻断定:这人不是杂役弟子,定是奸细!
他不动声色,依旧笑着说:“走吧,别客气。对了,刚才听你们说,提到了‘青萍’?正好,我也忘了暗号后半句是什么,你再说说,咱们对对看,省得等会儿见了长老,答不上来。”
鬼手心中狂喜,以为林惊尘上钩了,连忙说道:“我也没听清,就听到‘青萍’两个字,好像后面跟着‘江湖’什么的,是不是‘青萍江湖’啊?”他故意将两个词凑在一起,想让林惊尘说出完整暗号。
林惊尘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突然厉声问道:“完整暗号是什么?你若真是本门杂役,怎会只知道零散的字?”
鬼手脸色骤变,知道自己露了破绽,猛地往后一退,挣脱林惊尘的手,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刀,朝着林惊尘刺来!与此同时,他抬手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本瘦小的模样,正是鬼手!
“既然被你识破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鬼手的声音尖锐,与刚才的憨厚截然不同,短刀上泛着黑紫的光,显然涂了断魂毒。
两名弟子见状,立刻举起手中的木剑,上前阻拦:“奸细!竟敢伪装成杂役,看打!”
林惊尘也立刻拔出腰间的木剑,挡住鬼手的短刀,“当”的一声,木剑虽无利刃,却也将短刀挡开。“你以为易容成杂役,就能套取暗号?真是痴心妄想!今日,定要将你拿下,问出你身后的阴谋!”
鬼手知道自己不是林惊尘的对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他猛地将短刀一扬,朝着两名弟子刺去,逼退两人后,转身就往松林里跑,脚步极快,显然轻功不弱。
“别让他跑了!”林惊尘大喝一声,立刻追了上去。两名弟子也紧随其后,三人朝着松林深处跑去。
鬼手一边跑,一边从怀中掏出那个装着化骨粉的瓷瓶,心中暗道:就算套不到暗号,只要能逃出去,明日还有机会摸清楚,绝不能在这里被抓!
他跑了没多远,就见前方的松林里,突然闪过几道身影——正是苏婉与两名峨眉弟子,她们刚检查完透骨针阵,路过这里,见林惊尘在追人,立刻上前阻拦:“奸细哪里跑!”
苏婉的短剑,快如闪电,一下就朝着鬼手的腿腕刺去。鬼手猝不及防,被刺中腿腕,鲜血立刻涌了出来,脚步一滞,林惊尘趁机上前,木剑横扫,击中鬼手的后背,鬼手踉跄着摔在地上,短刀与瓷瓶都掉在了一旁。
林惊尘立刻上前,一脚踩住鬼手的后背,两名峨眉弟子也快步跟上,用捆仙绳将他牢牢捆住。
“说!你易容成杂役,是不是为了套取暗号?柳沧澜还让你做了什么?”林惊尘蹲下身,语气冰冷,目光死死盯着鬼手。
鬼手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却依旧咬牙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杀了我吧,柳护法不会放过你们的!”
“嘴还挺硬!”苏婉捡起地上的瓷瓶,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白色的粉末,散发着淡淡的刺鼻气味,“这是什么?是不是你用来破坏冰纹阵的东西?”
鬼手的脸色瞬间惨白,却依旧不肯开口。林惊尘冷笑一声:“你不肯说也没关系,咱们把你带回紫霄宫,交给林伯父与李默,李默曾是柳沧澜的人,定能认出你,到时候,就算你不说,也能问出你身后的阴谋!”
说着,林惊尘示意两名弟子,将鬼手架起来,往紫霄宫的方向走去。鬼手被架着,看着远处的黑松林,眼中满是不甘——他没能套取到暗号,还被擒获,柳沧澜的计划,又少了一分胜算。
而此时的黑松林深处,柳沧澜正等着鬼手的消息,却不知道,他派去探暗号的鬼手,已被林惊尘擒获,而他布下的另一杀招——污染水源,也即将被武当弟子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