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舟驶离昆仑,一路向西。越靠近不周山,空气便越发沉凝,仿佛有座无形的山压在心头。远远望去,那片遗迹并非寻常山峦,而是一截断裂的巨柱残骸,半截插入大地,半截斜指苍穹,断口处的岩石呈现出被巨力撕裂的狰狞纹路,却依旧透着撼天动地的苍茫气息。
“这就是不周山……”历飞雨望着那截贯通天地的断柱,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传说中,上古水神共工怒撞不周山,撞断了支撑天地的天柱,才有了后来的天倾西北、地不满东南。此刻亲眼所见,那断柱上残留的狂暴气息,仍能让人感受到当年那场浩劫的余威。
韩立操控星舟缓缓降落,船底触及地面时,传来沉闷的“咚”声——脚下的土地并非寻常泥土,而是泛着深黄色光泽的“息壤”,触手温润,却坚硬如铁,仿佛每一粒土都凝聚着大地的厚重。
“这里的土行之气太浓郁了,”韩立蹲下身,指尖捻起一块土粒,土粒在他掌心流转,竟隐隐透出玉质的光泽,“比典籍中记载的‘中央戊己土’还要精纯,难怪说不周山连着盘古真身的地脉。”
两人沿着断柱残骸往里走,沿途可见许多巨大的岩石,上面布满古老的刻痕,似字非字,似图非图,仔细看去,竟与盘古开天的纹路隐隐相合。息壤中偶尔冒出几株深褐色的灵草,叶片厚实如皮革,根系在土下盘结,竟能顺着断柱的纹路向上生长,仿佛在汲取天柱的余韵。
行至断柱中段,一处凹陷的岩壁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凹陷处的息壤呈现出奇异的漩涡状,中心位置,一枚拳头大小、通体土黄色的珠子正悬浮在半空,珠子表面流转着大地脉络般的纹路,散发出的气息,比昆仑的金气、南荒的火气更加沉雄。
“是‘地核珠’!”韩立眼中闪过精光,“传说不周山天柱的核心,蕴含最本源的土行法则。”
话音刚落,那地核珠突然剧烈震颤,周围的息壤翻涌起来,竟凝聚出一尊由泥土构成的巨人,高达十丈,双目是两团旋转的土黄色气旋,正是不周山的地灵所化。
“擅闯地脉禁地者,留下性命!”巨人的声音如同大地开裂,每说一个字,地面便震动一下,息壤中升起无数土刺,朝着两人射来。
历飞雨祭出星斗幡,幡上金、木、水、火四行之气流转,凝成一面四色光盾。土刺撞在盾上,发出“砰砰”巨响,光盾剧烈摇晃,却始终未破。“这地灵的力量好强,竟能引动地脉之力。”
韩立则取出阵盘,快速布下“金刚不灭阵”。金色的护盾升起,将两人护在其中,同时引动周围的息壤,在护盾外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土黄色壁垒。“土行之力讲究以柔克刚、以厚载物,硬拼肯定不行。”他对着历飞雨喊道,“试试用木行之气引导,木能固土,或许能平复它的躁动。”
历飞雨闻言,立刻催动星斗幡中的木气。只见无数翠绿色的藤蔓从幡中涌出,并非攻击巨人,而是顺着土刺的轨迹蔓延,缠绕住那些尖锐的土刺,将其缓缓拉回地面。藤蔓扎根在息壤中,竟开始生根发芽,长出一片片厚实的叶片,如同一层缓冲的软垫。
“果然有用!”历飞雨精神一振,“它的力量来自地脉,我们不与它对抗,反而帮它稳固地脉,或许能化解敌意。”
韩立点头,操控阵盘,将金刚不灭阵的金气转化为柔和的光晕,渗入息壤之中。那些被金气触碰的息壤,原本翻涌的态势渐渐平息,漩涡状的凹陷处也稳定下来。地核珠的震颤减弱,巨人眼中的气旋转速也慢了几分。
“它在观察我们的意图。”韩立低声道,“地灵守护地核珠,本意是防止外人破坏地脉,只要我们表明没有恶意……”
他话音未落,历飞雨已取出斩仙剑,剑尖斜指地面,将一缕精纯的金气注入息壤。金气顺着地脉流淌,所过之处,那些古老的刻痕竟亮起微光,与星斗幡的木气交相辉映,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金木相生”的图案。
“我们并非来夺取地核珠,”历飞雨朗声道,“只是想感悟土行法则,领悟天地平衡之道。你看这断柱虽残,却仍承托着地脉,正如土行之力,不求锋锐,只在承载。”
地灵巨人沉默了片刻,眼中的气旋渐渐转为温和。它缓缓抬起巨手,没有再发动攻击,反而对着地核珠一指。那枚土黄色的珠子缓缓飘起,朝着两人飞来,悬浮在他们面前。
珠子靠近时,历飞雨与韩立同时感觉到一股磅礴的土行之力涌入体内,与之前领悟的四行之气瞬间交融。星斗幡上,第五道土黄色的星纹亮起,五行之力终于齐聚,幡面发出璀璨的光芒,竟隐隐映照出洪荒天地的轮廓。
“原来如此……”韩立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流转的五行之气,“五行并非孤立,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循环往复,才是天地运转的根本。”
历飞雨也沉浸在感悟之中,斩仙剑与星斗幡共鸣,剑身上浮现出五行符文,挥剑时,剑气不再是单一的锋锐,而是带着厚重、灵动、炽烈、温润、沉雄五种特质,落在断柱的岩石上,竟雕刻出一幅完整的“五行生克图”。
地灵巨人看着两人的领悟,缓缓俯身,巨大的手掌轻轻按在断柱上。随着它的动作,那些古老的刻痕全部亮起,形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将不周山的地脉与洪荒各处的五行灵脉连接起来。南荒的火、北海的水、昆仑的金、蓬莱的木,此刻都与不周山的土脉呼应,在天地间织成一张无形的能量大网。
“五行归位,天地承平……”巨人的声音变得悠远,身形渐渐化为点点土黄色光点,融入息壤之中。地核珠则悬浮在断柱的凹陷处,继续散发着柔和的土行之气,守护着这处连接天地的遗迹。
星舟升空时,历飞雨回望那截断柱,只见光柱笼罩下,断口处竟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沿着柱身缓缓向上攀爬。
“你说,不周山会不会重新长出天柱?”他问韩立。
韩立望着天地间流转的五行之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或许吧。天地之道,本就是破而后立,就像我们领悟的五行法则,缺一则滞,全一则生。”
星舟冲破云层,朝着洪荒中心飞去。此刻的星斗幡已完全蜕变,幡面流转着五行神光,既能引动星辰之力,又能调动地脉灵韵,成为真正能承载洪荒法则的至宝。而历飞雨与韩立体内,五行之气循环不息,他们知道,真正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不是为了争夺洪荒气运,而是为了守护这天地间的平衡与生机。
远方,紫霄宫的方向传来一声道音,似是鸿钧道祖的赞叹;南海之滨,准提与接引望着天空中亮起的五行光网,相视而笑;昆仑山上,金神残念的虚影抬头,望着不周山的光柱,眼中露出欣慰之色。
洪荒天地间,一股新的生机正在悄然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