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红线还在颤动，像一根绷紧的琴弦。沈墨渊没动，视线死死锁住那点微光。林悦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撞到墙上的线盒，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那红光晃了晃，忽然熄了。
“断了。”他低声说，“监控被人切了。”
姜悦兮握着Sd卡的手心有些发潮。她没说话，只是把卡塞进衣兜最里层，又按了按。
“现在怎么办？”林悦压着嗓子，“刚才那人……是友是敌都还不知道，万一是引我们进来关起来呢？”
“他要是想抓我们，”沈墨渊盯着楼梯口，“不会只留一张卡，也不会关监控。”
“那他干吗不直接把东西交给我们？”林悦翻白眼，“非得搞这套神神秘秘的，像极了恋爱综艺里不肯表白的男嘉宾。”
姜悦兮差点笑出声：“你现在还有心情玩梗？”
“越紧张越要开玩笑，这是心理自救。”林悦耸肩，“不然你以为我为啥总在恐怖片里活到最后？”
沈墨渊已经走到通风口下方，仰头看了几秒，伸手摸了摸边缘。灰扑扑的金属罩松了一角，他轻轻一掰，整块脱落，露出里面一团缠绕的线路。
“不是原装的。”他拨了拨，“新接的，伪装成老系统。”
“有人在偷装监控？”姜悦兮走过来，“什么时候的事？”
“不一定是偷装。”他摇头，“可能是‘他们’自己布的，为了盯谁会来老机房。”
林悦倒吸一口冷气：“所以刚才我们进来，已经被拍了？”
“之前是。”沈墨渊指了指断线，“但现在，有人帮我们断了信号。”
三人沉默一瞬。
姜悦兮突然问：“你说……那个灰衣人，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会被监控？所以他把东西放在这儿，但又不让我们轻易拿，得等一个‘断信号’的时机？”
沈墨渊眼神一动：“他在等我们破解密码，也在等监控断开。两个条件都满足，才是最安全的取件时间。”
“所以刚才那阵脚步声、关灯、留卡……”林悦缓缓睁大眼，“不是巧合。他是来通知我们——‘现在可以拿了’。”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轻响。
不是脚步，是金属搭扣弹开的声音。
三人同时抬头。
通风管道上方，一块活动板缓缓移开，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
“有人在上面！”林悦脱口而出。
沈墨渊迅速把通风罩复位，低声道：“别出声。”
他们贴墙站着，头顶的管道传来极轻的移动声，像是有人在爬行。几秒后，声音停了。
接着，一张纸从通风口飘下来，边缘被裁成锯齿状，像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
姜悦兮弯腰捡起。
纸上只有一行打印字：
【明晚八点，数据中心维护窗口，三分钟。】
下面画了个极小的齿轮符号。
“这是……让我们去闯系统？”林悦瞪眼，“数据中心可是全天有人值守，维护窗口也不意味着能随便进主机！”
“但意味着防火墙会短暂降级。”沈墨渊盯着那行字，“三分钟，够我们插一次物理设备。”
“可谁给我们开门？”她追问，“刷脸还是刷卡？我们可没权限。”
姜悦兮忽然想起什么：“灰衣人是技术员，他有门禁权限。”
“但他刚才走了。”林悦皱眉，“而且他要是真想帮我们，直接开门不就行了？”
“他不能露面。”沈墨渊冷静道，“一旦他出现在数据中心，立刻会被记录。但通过通风道传消息，监控拍不到，系统也查不了。”
“所以他是用这种方式，给我们一个机会，但不留下证据。”姜悦兮点头，“高风险的事，他给线索，我们动手。”
林悦抱臂：“听起来像甩锅。”
“是保护。”沈墨渊收起那张纸，“他一旦被抓，整个线就断了。我们必须自己走完剩下的路。”
“那问题来了。”她盯着他，“谁去？怎么进？拿什么设备？”
沈墨渊从背包里取出一个U盘大小的装置，黑色外壳，侧面有指示灯。
“自制的读取器，能绕过基础鉴权，直接抓取缓存数据。”
“你啥时候做的？”林悦惊了，“你是不是早就怀疑比赛有问题？”
“从初赛评分异常开始。”他淡淡道，“我只是习惯准备退路。”
姜悦兮接过装置，翻来一看：“这玩意儿能撑三分钟？”
“两分半。”他纠正，“剩下三十秒用来撤离。”
“那谁去？”林悦又问。
两人同时看向她。
“干嘛都看我？”她后退一步，“我可不去！我最怕高科技场所，上次进机房还以为服务器是冰箱！”
“你最容易混进去。”姜悦兮笑出声，“学生会技术部借调名单里有你，上周你还填过门禁申请。”
“那是因为我想蹭空调！”林悦欲哭无泪，“而且那申请还没批！”
“但现在，”沈墨渊打开手机，调出一张截图，“你已经是临时授权人员了。”
“你黑了系统？！”她尖叫。
“转发了一封邮件。”他面不改色，“技术部主管昨天群发了名单，我改了你的状态，加了个紧急维护备注。”
“你可真是个人才……”林悦扶额，“那我进去之后干啥？念诗吗？”
“把这东西插进b区主控台的备用接口。”他指了指读取器，“位置在操作台右侧下方，黑色小孔，平时盖着橡胶塞。”
“然后呢？”
“等绿灯亮，拔出来就跑。别看屏幕，别碰键盘，三分钟一到，系统自动锁死。”
林悦盯着那U盘，像在看一块烫手山芋：“我要是被抓了，你们会来救我吗？”
“救不了。”沈墨渊说，“但我们会在校外论坛发一篇长文，标题叫《论技术部临时工的冤屈》。”
“你还不如让我自首！”她翻白眼。
姜悦兮拍拍她肩：“放心，我们会在楼外接应。一旦你出来，立刻启动b计划传播。”
“b计划不是暂停了吗？”她愣住。
“现在有新证据。”姜悦兮眼神坚定，“硬盘里的‘合作测试记录’，加上Sd卡里的录音，足够让舆论炸一次。”
林悦深吸一口气：“所以这不只是揭黑幕，是掀桌子了？”
“对。”沈墨渊收起设备，“他们用我们的项目证明‘需要更强管控’，那我们就用他们的数据证明——所谓管控，不过是操控。”
林悦沉默几秒，突然咧嘴一笑：“行吧，为了以后的学生不用被算法忽悠着贷款报班，我豁出去了。”
“明天同一时间，老地方集合。”姜悦兮说。
第二天晚上七点五十五分，旧实验楼外。
林悦穿着技术部的灰色马甲，胸前挂着临时工牌，手里拎着工具箱，走得一步三晃。
“我像不像一个专业人员？”她回头问。
“像被临时抓壮丁的。”姜悦兮小声说。
“少来。”她翻白眼，“我现在可是肩负重任的‘系统漏洞修补者’。”
沈墨渊站在路灯下，递给她一个耳机：“微型对讲，单向接收。我们能听你，你听不到我们，避免干扰。”
“那我要是喊救命呢？”她接过戴上。
“那就喊大声点，我们凭直觉冲进去。”他淡淡道。
林悦翻了个白眼，转身朝行政楼走去。
八点整，数据中心外。
她刷卡，门开。
里面值班的技术员抬头看了眼：“临时工？什么事？”
“b区缓存异常，技术部让来查一下。”她举起工具箱，“就五分钟。”
“行，别乱碰。”那人低头继续敲代码。
林悦走向b区主控台，心跳快得像打鼓。她蹲下身，摸到右侧下方的小孔，轻轻掀开橡胶塞。
手指有点抖。
她深吸一口气，把读取器插了进去。
指示灯一闪，变红。
开始倒计时。
她盯着屏幕角落的时间：02:59、02:58、02:57……
突然，值班员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林悦猛地低头，假装在检查线路。
脚步声靠近。
那人停在她身后，看了看读取器，又看看她。
“你这设备哪儿来的？”
她脑子一空。
就在这时，整个数据中心的灯闪了一下。
所有屏幕瞬间黑了两秒，再亮起时，界面上弹出提示：
【系统维护中，权限临时开放】
那人皱眉：“这么巧？”
林悦立刻接话：“可能是同步触发了，我这设备也连上了。”
她迅速低头，看到读取器的灯由红转绿。
成了。
她拔出设备，塞进袖口，站起身：“查完了，应该是线路松动，我紧了一下。”
“行。”那人没再多问，“赶紧走吧，马上要切备用电源。”
林悦点头，拎着箱子往外走。
手心全是汗。
走出门那一刻，她按下藏在袖口的发送键。
三分钟后，姜悦兮的手机震动。
一条加密消息：
【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