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雄踞草原的北蛮帝国,自狼居胥山一战后分崩离析。大汗阿速罕被阵斩,王庭威信扫地,庞大的部落联盟瓦解成数十个大小不一的部族,互相攻伐,争夺着草原上日渐凋敝的草场和水源。
面对内部的血腥倾轧,以及西方那个正在崛起的、更加凶悍的“苍狼部”(铁木真部)的巨大压力,许多靠近北疆的中小部落,做出了最现实的选择。他们不再视南方的夏人为死敌,而是将其视为可以倚靠的强大屏障和贸易伙伴。
首先是一些曾在黑石谷之战后被张枫有意放回、或通过贸易建立起联系的部落,如灰狼部等,他们派出了由部落头领之子或重要长老组成的使团,携带良马千匹、皮货无数,恭敬地来到朔风城,向张枫献上贡品,并呈上表示“永世臣服,愿为藩篱”的文书,恳求北疆的庇护和继续贸易的许可。
紧接着,更多在内部斗争中失势、或难以抵挡西方压力的部落,也纷纷效仿。他们驱赶着牛羊,捧着世代传承的宝物,如同朝圣般涌向北疆边境。他们不再称张枫为“夏国公爵”,而是尊奉其为草原上的新共主,使用着“天可汗”(与西方的铁木真称号隐隐相对)或“博格达汗”(圣贤之汗)等尊号。
张枫对此来者不拒。他命令民政司和商贸监妥善接待这些使团,接受他们的贡品,并回赐以更加丰厚的北疆盐、茶、布匹、铁器(严格控制数量),以及象征着臣属关系的印信和旗帜。他要求这些部落承诺不再南下劫掠,并承担为北疆提供情报、必要时出兵助战的义务。同时,北疆的商贸网络和靖安司的触角,也随着这些归附的部落,更加深入地渗透进草原腹地。
不仅仅是北方草原,位于北疆以西,河西走廊附近的一些小国和城邦,如龟兹、高昌的后裔或依附于昔日北蛮的小政权,也感受到了风向的变化。
北疆的商品(尤其是布匹、铁器)通过商队流入,其精良与廉价让他们惊叹。而关于北疆军力强盛、镇北侯英明神武的传说,更是让他们心生敬畏。他们地处丝绸之路要冲,夹在北疆、残蛮、西方苍狼部以及西域其他势力之间,生存艰难。
为了寻求庇护,确保商路畅通,这些小国的国王或城主,也纷纷派遣使团,不远千里,穿越沙漠戈壁,来到朔风城。他们献上西域的美玉、宝石、骏马、葡萄美酒,以“藩属”自居,请求北疆的认可和保护,希望借助北疆的威势,震慑周边的强邻。
靖海舰队的南下,不仅带来了货物,也带来了北疆的威仪。吕宋群岛及周边海域的一些岛屿首领、贸易港口的头人,在见识了北疆巨舰的雄壮和那“会喷火打雷的巨筒”(舰炮)的威力后,深知不可与之争锋。
他们或主动,或通过北疆设立的据点引导,也派出了使者,乘坐着当地的小船,跟随北疆返航的舰队,来到了他们想象中的“天朝上国”——北疆。他们献上珍珠、玳瑁、珊瑚、香料、以及表示臣服的贝叶文书,希望与这个新兴的北方海上强权建立稳定的朝贡贸易关系,以获得北疆的商品和庇护,对抗其他海岛势力或西方来的殖民者(此时或许已有零星的葡萄牙或西班牙船只活动)。
于是,在朔风城的镇北侯府前,出现了一幅亘古未有的奇景:
身穿皮袍、散发结辫的草原使者,与头戴高帽、深目高鼻的西域使节,以及皮肤黝黑、身着短衫的海外岛主代表,摩肩接踵,等候着镇北侯的接见。他们带来的贡品琳琅满目,堆满了侯府前的广场。他们所使用的语言各异,但表达的意思却出奇的一致——承认镇北侯张枫的宗主地位,祈求他的庇护与恩赐。
镇北侯府处理这些“外交”事务的流程和礼仪,虽然参考了部分朝廷旧制,但更多的是由张枫亲自裁定的一套新规矩,更加务实,更注重实际利益的交换和控制,而非虚名。
这一切,都绕开了大夏朝的朝廷,发生在帝国的北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