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力刚夹起一块晶莹剔透的蒜泥白肉，筷子就那么僵在半空。
陈默举到嘴边的酒瓶，也忘了喝。
其它人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以为他们说错话了呢？
原来这队长是来追星的啊！
一个个放松的同时，不由都笑了起来。
难怪这家伙刚刚走的这么慢！
林宇理解的笑了笑。
然后，朝着人群里那个正跟赵德柱碰杯的身影，随意地招了招手。
“小跳，你过来一下。”
马小跳立刻放下酒瓶，擦了擦嘴，快步走了过来。
当刘国栋看清那张在电视上、手机上看过无数次的脸时，他整个身体都绷紧了，呼吸都为之一滞。
真的是跳跳马！
活的！
他四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追过什么明星。
可这一刻，他真切地体会到了那些年轻粉丝见到偶像时的心情。
激动，紧张，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马小跳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警服，却局促得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的男人，主动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您好。”
这个笑容，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垮了刘国栋的心理防线。
他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索，想找支笔和本子。
可就在他刚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圆珠笔时，马小跳却突然转过身，看向了林宇。
他的脸上带着询问的神色，语气里是发自骨髓的尊重。
“林总，我能……给他签个名吗？”
“啪！”
一声脆响。
贾真诚的手机，从他僵硬的手中滑落，直挺挺地砸在油腻的水泥地上。
屏幕瞬间碎裂成一张细密的蜘蛛网。
他却毫无知觉。
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马小跳，又看了一眼林宇，嘴巴张得能直接塞进一个拳头。
贾真诚的大脑，彻底炸了。
他拍了一辈子电影，跟那些鼻孔朝天的流量明星、网红打了半辈子交道。
那些人，哪个不是把“咖位”、“排场”挂在嘴边？
别说请示老板了，他们不把投资人当孙子使唤，都算是艺德高尚了！
可眼前的马小跳是谁？
是火遍全国，连官媒都亲自下场背书的顶流歌王！
是开一场见面会，就能让一座城市交通瘫痪的现象级偶像！
现在，他只是给一个普普通通的粉丝签个名。
就这么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理所当然到不能再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竟然……
还需要向他的老板请示？
坐在他对面的苏清影，那双总是带着审视的漂亮眼眸，此刻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终于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当初李曼为什么敢赌上整个蜂鸟音乐的命运，去跟半个娱乐圈为敌，也要死死地站在林宇这边。
资本可以捧红一个明星。
资本也可以用金钱收买一个明星的忠诚。
但资本，永远买不到一个人的灵魂。
而眼前的林宇，他做到了。
陈默则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一条笔记：
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得先问林总，绝对不能自作主张，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欣“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幸灾乐祸地想着，她爸唐建业还做梦让马小跳免费打广告？
现在看来，简直是想屁吃！
王大力和赵德柱等人，则是一副“基操勿六”的表情，对此见怪不怪。
而刘国栋，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本以为这只是马小跳一句话的事。
没想到，最终的决定权，竟然在林总手里。
他生怕林宇会拒绝。
好在，林宇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淡然。
“当然可以。”
“给刘队长签吧。”
林宇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另外，如果刘队长需要合影，你也配合一下。”
“好的，林总。”
马小跳用力点了点头，这才转过身，重新面向刘国栋。
刘国栋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看着林宇，眼神里除了激动，更多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敬畏。
他终于明白，这位梦想收容所的林总，他的排面，从来不是巷口那一排黑色的奔驰，也不是那滋滋作响的米其林铁板烧。
而是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能让跳跳马这样的天之骄子，心甘情愿地低下那高傲的头颅。
这，才是真正的排面！
“谢谢……谢谢林总！谢谢跳跳马老师！”
刘国栋的声音都在发颤，他找不到纸，一咬牙，干脆把自己的警官证掏了出来，双手捧着递过去。
马小跳接过，认真地在背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郑重地还给了他。
刘国栋看着警官证上那个龙飞凤舞的签名，感觉像在做梦。
“刘队长，要不……我们合个影？”马小跳主动提议。
“要！要的！”刘国栋点头如捣蒜。
他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哆哆嗦嗦地点开相机，和马小跳并肩站在一起，努力挺直了腰板。
“咔嚓。”
一张足以让他在队里吹嘘一辈子的合影，就此诞生。
“林总，那……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刘国栋拿着签了名的警官证，像是捧着什么绝世珍宝，对着林宇又是鞠躬又是道谢。
“以后……以后有什么需要我们警方配合的，您尽管开口！保证随叫随到！”
说完，他才一步三回头地，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柜台后，老李头拿着一块油腻的抹布，机械地擦着那张已经看不出本色的桌面，脑子里却是一片浆糊。
林宇，他认识。
太熟了。
这小子，从一年多前第一次来他这破店，就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抠。
抠到了骨子里。
吃碗面，能顺走他半瓶醋。
点个炒肉丝，要是发现肉比上次少了两片，能站在柜台前跟你掰扯半小时。
可偏偏，他又讨厌不起来这小子。
因为这小子，也从来不嫌弃他这儿的桌子油，碗有缺口，夏天没空调热得像蒸笼。
在他老李头的认知里，林宇就是个刚来大城市闯荡，没什么钱，但活得挺自在的普通年轻人。
可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把他六十多年的人生观，砸了个稀巴烂。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