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丞相的狂笑声还在大殿回荡,房梁上突然落下一道黑影。
那影子快得像一阵烟,落地无声,手里两把淬了毒的弯刀直奔龙椅上的皇帝而去。
“教主!杀了这昏君!”李丞相嘶吼着,眼里全是疯狂。
皇帝刚吐完毒血,身子骨软得像滩烂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黑漆漆的刀尖逼近喉咙,吓得连气都喘不上来。
当啷一声脆响。
一柄软剑像灵蛇般缠住了弯刀。萧炎不知何时挡在了龙椅前,单手负后,另一只手中的软剑绷得笔直,死死卡住了对方的攻势。
“等你很久了。”萧炎语调平平,听不出半点惊慌。
那黑衣人蒙着面,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浑浊发黄的眼睛。见一击不中,他手腕一翻,袖口喷出一股紫色的烟雾。
“闭气!”薛莹莹大喝一声。
她根本不管什么烟不烟,抄起地上刚才那是装毒酒的铜盘,轮圆了胳膊就砸了过去。
铜盘带着风声,咣的一下砸在黑衣人后脑勺上。
黑衣人被打得一个趔趄,刚要回身,小腿上一阵剧痛。白狼王早就绕到了后面,一口咬穿了他的小腿肚子,甩着头死活不撒口。
“啊——!”惨叫声还没喊利索,萧炎的剑已经到了。
寒光一闪,黑衣人的手筋被挑断,两把弯刀当啷落地。
薛莹莹冲上去补了一脚,直接把人踹到了李丞相身边,这对难兄难弟滚作一团。
“这就是你说的教主?”薛莹莹嫌弃地擦了擦手,“也不怎么样嘛,还没完颜左洛那胖子经打。”
大殿里的烟雾散去。
文武百官从桌子底下、柱子后面探出头来,看着这一地的狼藉,还有那个提着剑站在龙椅前的太子,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皇帝哆哆嗦嗦地指着萧炎:“你……你……”
“父皇受惊了。”萧炎收剑入鞘,转身扶住皇帝,手劲大得不容拒绝,“丞相勾结妖人行刺,儿臣救驾来迟。父皇龙体欠安,还是回养心殿歇着吧。这朝堂上的烂摊子,儿臣替您收拾。”
皇帝瞪大了眼。这是要夺权?
可他对上萧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又看了看旁边那个正把玩银针的薛莹莹,到了嘴边的骂声硬是咽了回去。
“朕……朕是乏了。”皇帝像是瞬间老了十岁,瘫软在龙椅上,“传旨……太子萧炎,监国。”
王公公早就吓破了胆,这会儿听见旨意,连滚带爬地喊了一嗓子:“皇上有旨——太子监国——!”
几个心腹太监上来,抬着软轿把皇帝送走了。
萧炎转过身,目光扫过台下众人。
“李林谋逆,押入死牢。其余党羽,交由大理寺彻查。”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冷意。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杀猪般的嚎叫。
“殿下!殿下哎!您没事吧!”
完颜左洛一身大红色的喜袍,手里举着个烧火棍,灰头土脸地冲了进来。他身后跟着几十个西域护卫,个个身上挂彩,手里还拎着几个被打晕的黑衣人。
“哟,忠义王这是去灶台打仗了?”薛莹莹看着他那一脸锅底灰,忍不住乐了。
完颜左洛看见这两人全须全尾地站着,腿一软,把烧火棍一扔,直接坐在了门槛上。
“吓死小王了……”完颜左洛抹了一把脸,把锅底灰抹得更匀了,“刚才外头突然冲进来一帮人,见人就砍。还好小王机灵,带着人躲进了御膳房,拿热油泼退了一波。”
他指了指身后的护卫:“抓了几个活口,说是来接应那个什么教主的。”
萧炎走下台阶,亲自把完颜左洛扶起来,还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忠义王护驾有功。”萧炎嘴角勾起一抹笑,“这烧火棍使得不错,比那帮只会之乎者也的废物强多了。”
那些跪在地上的文官脸皮一抽,却没人敢反驳。
“既然来了,那就别闲着。”萧炎指了指满地的尸体和血迹,“这可是本宫的大婚之日,弄得这么脏,不吉利。劳烦忠义王带人清扫一下。”
完颜左洛愣住了:“啊?我是王爷,不是杂役啊……”
“清扫完了,就把精绝国那三十车贡品拉进东宫库房。”萧炎压低声音,“算是给你压惊。”
完颜左洛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捡起烧火棍就开始指挥:“都愣着干什么!快干活!那个谁,把这血擦干净!还有那个头,别乱踢,捡起来!”
一场惊心动魄的宫变,就在这滑稽的收尾中落下了帷幕。
夜深了。
东宫的红绸还在风中飘着,只是原本喧闹的喜宴变得冷冷清清。
那些宾客早就被吓跑了,偌大的宫殿里,只有萧炎和薛莹莹两个人。
桌上摆着几盘冷掉的菜,还有一壶没开封的合卺酒。
薛莹莹把那身繁琐的凤冠霞帔脱了,只穿着中衣,盘腿坐在椅子上,手里抓着个冷鸡腿啃得正香。
“你就给我吃这个?”她指了指桌上的残羹冷炙,“洞房花烛夜,吃剩菜?”
萧炎坐在她对面,正拿着一块湿布,一点点擦拭着软剑上的血迹。
“没办法,御膳房被完颜左洛那胖子祸害得不轻,厨子都吓跑了。”萧炎收起剑,给她倒了一杯酒,“凑合吃点,明天带你去吃全聚德。”
薛莹莹接过酒杯,却没喝,只是盯着杯中摇晃的倒影。
“今天那老头子看我的眼神,还是不对劲。”
“我知道。”萧炎伸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他虽然毒解了,但心魔没除。长生不老这种事,一旦动了念头,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那怎么办?杀了他?”薛莹莹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说杀一只鸡。
“那是下下策。”萧炎摇头,“他现在活着比死了有用。只要他还在位一天,那些盯着皇位的藩王就不敢轻举妄动。我也能腾出手来,把朝堂这滩浑水清理干净。”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养着。”萧炎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把他养在深宫里,让他做一个只知道炼丹修道的太上皇。至于朝政……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