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寒风呼啸,雪花漫天飞舞。金军大营中,已是人声鼎沸,十万西路军与十五万东路军正忙着集结。铁浮屠将士身着厚重的铁铠,铠甲上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头盔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双凶狠的眼睛。他们胯下的战马也披着铁甲,马蹄踏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工匠们正忙着打磨兵器,弯刀、长枪、狼牙棒,一件件兵器在灯火下泛着嗜血的光芒;粮草官正指挥士兵搬运粮草,一车车粮食、一匹匹战马,在大营中有序排列,形成一片黑色的海洋。
完颜娄室立于西路军大营中央,看着麾下将士,眼神锐利如鹰。他拔出腰间弯刀,刀身映着灯火,寒光凛冽:“将士们!大宋富庶,女子娇美,金银珠宝不计其数!此去陕西,烧杀抢掠,随心所欲!只要拿下陕西,人人皆有封赏,美女、财宝,任你们挑选!”
“杀!杀!杀!”西路军将士齐声高呼,声音震彻云霄,吓得远处的鸟兽四散奔逃。
东路军大营中,完颜粘罕更是暴戾,他挥舞着手中带刺的铁球,砸向身旁的一根立柱,立柱应声断裂:“将士们!赵构小儿就在南方,抓住他,高官厚禄享用不尽!沿途州县,凡有抵抗,鸡犬不留!让宋人看看,我大金铁骑的厉害!”
“踏平中原!生擒赵构!”东路军将士的呼喊声更为狂暴,与西路军的呼声遥相呼应,在会宁府的夜空中久久回荡。
三日后,会宁府城外,两路大军集结完毕。完颜娄室与粘罕各自翻身上马,手中兵器直指南方。完颜晟亲自送行,立于高坡之上,高声道:“祝二位将军旗开得胜,早日平定中原!朕在京中等候佳音!”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两路大军齐声高呼,声音震得天地变色。
随着完颜娄室与粘罕一声令下,十万西路军与十五万东路军如同两股黑色的洪流,缓缓向南推进。铁浮屠的马蹄踏过冻土,留下深深的蹄印;士兵们的盔甲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弯刀与长枪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映照着他们贪婪而凶狠的面容。
寒风卷着雪花,追随着金军的脚步,一路向南。北国的风雪,似乎也在为这支侵略的大军助威,预示着一场席卷中原的浩劫,即将来临。
西京宋陵的朝阳升至中天,金辉泼洒在陵墙的青砖瓦上,映得那些修补整齐的墙面泛着温润的光。将士们的操练仍在继续。王棣立于陵顶高坡,望着北方的天空,眼中满是坚毅。“破虏”剑的剑柄被他掌心的汗渍浸得微润,宗泽手缠牛皮绳的纹路嵌在剑鞘上,仿佛还残留着老帅掌心的温度。北方的天空澄澈如洗,却隐隐透着一股肃杀之气,那是金军铁骑南下扬起的尘埃,正顺着黄河古道,向中原腹地弥漫而来。虎头湛金枪枪尖上的寒光,在阳光下愈发凛冽,一如他心中不灭的忠义之志。
“将军!”一名亲卫疾步登坡,声音带着几分急促,“岳飞将军已加固东路防线,永昌陵与永熙陵之间的箭楼已建成三座,陷坑密布,鹿角交错;杨再兴将军的斥候已西出五十里,传回消息称,金军先锋已过黄河渡口,距汜水关不足三日路程!”
王棣眸色一凝,汜水关乃西京门户,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若此处失守,宋陵便直接暴露在金军铁蹄之下。他猛地挥剑出鞘,寒光劈碎身前的空气,沉声道:“传我将令!全军拔营,即刻驰援汜水关!岳飞部为中军,率兵五千,携守城器械先行;杨再兴部为先锋,领骑兵三千,火速抢占关前隘口,不得让金军前哨踏入关隘半步;张宪、朱淮、王忠、许青、张铁牛部殿后,押运粮草辎重,安抚沿途百姓,务必保障后路畅通!”
“遵令!”亲卫高声领命,转身奔下高坡,将将令传遍陵中各处。
顷刻间,宋陵内外鼓声大作,将士们收起操练的器械,有条不紊地集结列队。岳飞一身银甲,腰悬沥泉枪,策马奔至坡下,丹凤眼扫过整齐列队的步兵,沉声道:“弟兄们,汜水关是大宋的门户,更是列祖列宗的安息屏障!今日随我出征,唯有死战,不退半步!”
“死战不退!死战不退!”五千兵士齐声高呼,声浪震得陵前松柏簌簌作响,手中的长矛如林而立,枪尖映着日光,汇成一片冰冷的银海。
杨再兴赤裸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征战留下的疤痕,腰间悬着滚银枪,翻身上马时,胯下战马长嘶一声,前蹄扬起。他勒住缰绳,目光扫过三千骑兵,脸因亢奋而涨得通红:“儿郎们!金狗杀我同胞,占我土地,今日便让他们尝尝吾杨家枪的厉害!随我冲!”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奔出陵门,三千骑兵紧随其后,马蹄踏过土路,卷起漫天烟尘,如一道黑色旋风,向西疾驰而去。
王棣翻身上马,“破虏”剑斜挎腰间,目光扫过殿宇连绵的宋陵,心中默念:“宗帅,太祖太宗,棣今日率军出征,定守好这中原最后一道屏障,不负您的嘱托!”言罢,他一挥马鞭,率军紧随岳飞部之后,向汜水关进发。
沿途州县,百姓们听闻宋军驰援汜水关,纷纷携粮送水,箪食壶浆迎于道旁。一位白发老丈捧着一坛烈酒,拦住王棣的马缰,哽咽道:“将军,金狗来时,烧我房屋,杀我亲人,老朽无以为报,这坛酒,敬将军,敬大宋的好儿郎!愿将军旗开得胜,早日驱走金狗!”
王棣翻身下马,接过酒坛,对着老丈深深一揖:“老丈放心,我等将士,定以死相拼,护我河山,还百姓安宁!”说罢,他拔开酒塞,将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灼烧着肺腑,也点燃了心中的斗志。他将酒坛掷于地上,翻身上马,高声道:“出发!”
大军行至第三日黄昏,终于抵达汜水关。此关坐落于嵩山余脉与黄河之间,两山夹一谷,关墙高耸,由青条石垒砌而成,高达三丈,厚逾两丈,关前是一条狭窄的山道,仅容两骑并行,确是易守难攻之地。杨再兴已率先锋占据关隘,见王棣率军抵达,立刻迎了上来:“将军,金军先锋完颜护护已率三万大军屯于关前十里处,其麾下有三千铁浮屠,甚是凶悍!”
王棣登上关楼,举目远眺,只见关前十里外的平原上,金军大营连绵数里,黑色的帐篷如繁星密布,营中炊烟袅袅,偶尔传来战马的嘶鸣与士兵的呼喝,透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势。他指着远处大营中央那座最大的帐篷,问道:“那便是完颜护护的中军帐?”
“正是!”杨再兴点头,“此贼乃完颜粘罕麾下一悍将,生得虎背熊腰,善使一柄开山斧,据说力能扛鼎,杀人如麻,此次南下,他一路攻破数座县城,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王棣目光微冷,指尖摩挲着虎头湛金枪枪柄:“明日,便让他尝尝大宋将士的厉害!”他转身对身旁诸将道:“鹏举,你与许青,张宪率步兵加固关墙,在关前山道两侧埋设滚石擂木,多备弓箭,待金军攻城时,狠狠射杀;再兴,你与王忠一道率骑兵埋伏于关后左侧山谷,待金军阵脚大乱,便率军杀出,直捣其侧翼;朱淮,你领弓弩手千人,占据关楼制高点,专门射杀金军将领;铁牛,你负责守护粮草,巡视后路,谨防金军偷袭。”
“遵令!”诸将齐声领命,各自下去部署。
一夜之间,汜水关上下忙得热火朝天。士兵们搬来巨石,堆在关墙之上,将擂木捆扎结实,架在城墙垛口;弓弩手们校验弓弦,擦拭箭矢,将一壶壶羽箭排列整齐;步兵们则在山道两侧挖掘壕沟,壕沟中布满尖刺,上面用茅草覆盖,伪装成平地。王棣彻夜未眠,立于关楼之上,望着北方的夜空,手中的虎头湛金枪偶尔发出一声轻鸣,仿佛在呼应他心中的战意。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关前便传来震天的鼓声。金军大营中,三万大军列队而出,缓缓向汜水关推进。最前方的是三千铁浮屠,他们身着厚重的铁甲,头盔遮住了整张脸,只露出一双双凶狠的眼睛,胯下战马也披着铁甲,马蹄踏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堡垒。铁浮屠之后,是金军的步兵与骑兵,阵列整齐,杀气腾腾。
中军之中,一员大将头戴铁盔,盔上插着两根黑色的雉羽,身披黑色重甲,甲胄上雕刻着狰狞的兽纹,腰间悬着一柄开山斧,斧刃寒光闪闪,正是金军先锋完颜护护。他胯下是一匹乌桓马,身高八尺,神骏非凡,他勒住马缰,立于阵前,目光如炬,望向汜水关,高声喝道:“宋军小儿,速速打开关门投降!本将军可饶尔等不死,若敢抵抗,定将尔等碎尸万段,踏平汜水关!”
其声如雷,震得关前山道两侧的树叶簌簌掉落。关楼上的宋军将士闻言,皆是怒目圆睁,纷纷挽弓搭箭,对准阵前的金军。
王棣立于关楼正中,身着银甲,手持虎头湛金枪,目光如电,朗声道:“完颜护护!尔等金狗,入侵我大宋疆土,屠戮我百姓,罪恶滔天!今日我王棣在此,定要为死难的同胞报仇雪恨!劝你速速率军撤退,否则,定让你有来无回!”
完颜护护闻言,哈哈大笑,笑声粗犷而暴戾:“黄口小儿,也敢口出狂言!宗泽已死,杜充无能,赵构那小儿如丧家之犬,这中原大地,早晚是我大金的天下!今日,本将军便踏平你这汜水关,活捉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说罢,他猛地一挥开山斧,高声下令:“攻城!铁浮屠在前,踏平山道,攻破关墙!”
“杀!杀!杀!”金军将士齐声高呼,声音震彻云霄。三千铁浮屠齐齐催动战马,向关前山道冲来,马蹄踏过地面,扬起漫天尘土,铁甲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势不可挡。
“放箭!”朱淮一声令下,关楼上的千名弓弩手齐齐松开弓弦,箭矢如雨点般射向冲来的铁浮屠。然而,铁浮屠的铁甲异常厚重,箭矢射在上面,大多被弹开,仅有少数箭矢从盔甲的缝隙中射入,伤及战马或士兵。
“滚石擂木,放!”岳飞高声喝令。关墙上的士兵们立刻推动巨石,放下擂木,巨石顺着山道滚落,擂木带着呼啸声砸向金军,不少铁浮屠被巨石砸中,连人带马摔倒在地,盔甲碎裂,鲜血四溅。但后续的铁浮屠依旧悍不畏死,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向前冲锋。
完颜护护立于阵前,见铁浮屠受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再次挥动开山斧:“步兵跟上,填平壕沟,拿下关楼!”金军步兵立刻手持盾牌,推着云梯,向山道两侧的壕沟冲去,试图填平壕沟,为铁浮屠开辟道路。
王棣眉头微蹙,铁浮屠果然名不虚传,这般猛烈的攻势,若不尽快破其主将,宋军怕是难以长久支撑。他目光锁定阵前的完颜护护,心中已有计较。他转身对身旁的亲卫道:“取我弓箭来!”
亲卫立刻递上一张牛角弓和一壶雕翎箭。这张弓弓身由千年牛角制成,拉力极强,非力大者不能使用。王棣接过弓箭,手指轻抚弓弦。他深吸一口气,凝神静气,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完颜护护,全身的力气都汇聚于双臂之上。
此时,完颜护护正催马向前,高声呼喊着指挥金军攻城,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降临。王棣双脚稳稳扎根于关楼之上,身躯微微后仰,左手持弓,右手拉弦,弓弦被拉成满月,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的目光穿过漫天尘土,穿过冲锋的金军士兵,精准地锁定了完颜护护的胸口——那里是盔甲的连接处,也是防御最薄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