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长安城百万民众,因戒严令而蛰伏家中,街道一片肃杀之际。
两个衣着锦缎华服的年轻公子哥,大摇大摆出现在通往平康坊的街口。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应国公武士彟的两个儿子:武元庆与武元爽。
兄弟俩行至坊口,见到有士兵设卡阻拦,却浑不在意,径直走了过去。
“站住!太子殿下有令,全城戒严,所有人等不得外出,速速退回!”
一名队正上前,声音冷硬地拦住了两人去路。
武元庆斜睨了队正一眼,非但没退,反而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队正脸上:
“放肆!瞎了你他娘的的狗眼!也不看看本大爷是谁?就敢拦我们的路?”
武元爽的语气更是跋扈:“我妹妹乃东宫武良媛!太子是我们的妹夫!”
“你们这些臭丘八!烂兵痞!下贱东西!”
“好大的狗胆,也敢拦我们?还不快滚开!”
他们这番言语,若是放在半月前,只怕会惹来哄堂大笑。
但今时不同往日。
要知道,最近这些时日,武家兄弟二人,可谓是长安城里风头最劲。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的妹妹武顺,嫁入了东宫!
想当初。
他们父亲武士彟虽顶着国公的名头,却是大唐开国勋贵中较为边缘的人物。
常年外放荆州担任都督,在长安这权贵云集之地,根基浅薄,人脉稀疏。
他们兄弟俩在长安的二代圈子里,也向来是谨小慎微,算不得什么人物。
可自打妹妹武顺被太子看上,他们武家的境遇,便如同坐了火箭般蹿升。
往日里对他们爱搭不理的勋贵子弟,如今见了面也得客气地称一声“武兄”。
那些需要仰视的高门大户,也纷纷递来请柬。
这种一夜之间,从边缘到焦点的巨大转变。
让本就心性浮夸的兄弟,膨胀到了极点。
太子殿下何等人物?
大唐的储君!
未来的皇帝!
神仙般的人物!
他们可是太子的舅兄,谁敢对他们不敬?
所以今日戒严,武元庆和武元爽,完全当成放屁,浑然没放在心上。
心里反倒是惦念着,平康坊春雨楼那位新来的花魁娘子,听说是从西域来的,鼻梁高挺,异域风情。
便仗着身份,大喇喇出门,准备去寻欢作乐。
那阻拦的队正和周围的士兵闻言,脸色微微一变,动作也露出一丝迟疑。
他们并非畏惧权贵。
而是因为,他们都是在太子殿下的山海乾坤印中,修炼过的太子嫡系!
太子殿下于他们而言,是恩主!是师尊!
更是他们誓死效忠!不容亵渎的……天!
此刻。
太子的舅兄就站在面前,虽然言行无状,但这层亲戚关系却做不得假。
直接动手驱赶甚至擒拿,会不会触怒殿下?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武元庆和武元爽见状,心中更是得意万分。
“哼!算你们还有点眼色!眼睛没那么瞎!”
武元庆下巴抬得更高,折扇“啪”地一合,就要推开拦路的士兵硬闯过去。
“赶紧让开!耽误了本大爷的雅兴,回头让我那妹夫,罢了你们的职!”
武元爽更是嗤笑道。
然而队正没有立刻放行,反而抱拳,颇为客气:
“请二位公子稍等!末将这就请示苏将军!”
武元庆和武元爽闻言,顿觉颜面大失。
“请示?”
“请示你娘个腿!”
武元庆勃然变色,口中污言秽语,猛地一脚狠狠踹在那队正的腰腹之间。
队正因心有顾忌,硬生生受了这一脚,后退一步,脸上却闪过一丝愤怒。
武元爽见状更是嚣张,上前一步,抡起巴掌,再次朝着队正的脸颊扇去。
“啪!”
武元爽指着队正的鼻子,破口大骂:“狗一样的东西!给你脸了是吧?”
“太子殿下是我妹夫!这长安城,我们兄弟就是横着走,谁敢说个不字?”
“你还敢去请示?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废了你!”
周围的士兵见状,无不怒目而视,拳头握得咯咯作响,恨不得暴打二人一顿。
但碍于那层皇亲关系,强忍着没有动作。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苏定方一身戎装,正带着一队亲兵巡视至此。
他一眼便看到这混乱的景象,厉声喝道:
“住手!!”
队正见到主帅,如同见到主心骨,快步上前,简洁明了禀报了事情经过。
重点提及了此二人自称是“武良媛之兄”,以及抗令、殴打下官的行为。
苏定方听罢,冷冷扫过犹自余怒未消的武氏兄弟,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全城戒严,乃太子殿下亲颁铁令!抗令不遵,殴打执勤将士,罪加一等!”
苏定方声音森寒,不带一丝感情:“给本将拿下!”
他身后如狼似虎的亲兵立刻应声上前,直接扭住武元庆和武元爽的胳膊。
兄弟俩自从来到长安,何曾受过这等对待?
武元庆一边挣扎,一边对着苏定方破口大骂:
“苏定方!你个臭杀才!你敢抓我们?”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本大爷是谁!”
“我妹妹是太子良媛!是太子殿下的女人!你不过是我武家的一条狗!”
“快放了我们,否则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武元爽也嘶吼道:“苏定方!你等着!我们一定要告诉太子殿下,扒了你这身皮!把你流放三千里!”
苏定方面对这番辱骂威胁,神色却没有丝毫变化,仿佛听到的只是犬吠。
直接冷声道:“押往东宫,交由殿下发落!”
说罢。
苏定方调转马头,亲自押送着这对嚣张跋扈的兄弟,朝着东宫方向而去。
……
东宫,书房。
十数个李恪分散于书案之间,手持朱砂符笔,在上好黄纸上笔走龙蛇。
这正是李恪以神通分出的化影化身,为应对汹汹疫情,全力绘制祛病符。
地上已整齐叠放了,一沓沓绘制完成的符箓,淡淡的灵力波动汇聚。
高瑾指挥着小黄门,又将一批新采购的黄纸,悄无声息地送入房内。
然后躬身退去。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苏定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并未贸然踏入,只是肃立门外,抱拳道:“殿下,末将有要事禀报!”
其中一个正在伏案绘制的李恪笔锋未停,甚至连头也未抬,声音响起: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