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大唐国营煤矿作坊回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近日。
一则消息如长了翅膀，在长安城流传开来，引得无数文人士子翘首以盼：
太子殿下又出新作！
此新作并非格物奇器，亦非千古诗文，而是与文墨息息相关的……纸张！
传闻此纸名为“贞观纸”，品质远超现今市面上的麻纸、藤纸。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售价竟低至十文钱一刀！
十文钱！
一刀！
不得不说，这个价格简直低得骇人听闻！
一刀稍好的麻纸也要数十文，藤纸更贵。
若此消息属实，岂不是意味着寒门学子日后习文练字，将不再为纸张发愁？
消息一出，立即在长安士林引起不小的波澜。
有人兴奋期待。
有人将信将疑。
更有人嗤之以鼻，认为定是谣传，或是那纸张粗劣不堪，才敢定此低价。
但无论如何。
“贞观纸”与“十文钱”这两个词，已成了近日长安文人圈中最热门的话题。
转眼便到了贞观纸正式上市销售的日子。
东西两市十二间“东宫印书馆”商铺，天还未亮，门外便围满了人。
有身着儒衫，手持折扇的士子，有布衣草鞋，眼神渴望的寒门读书人。
也有好奇张望的商贾，甚至还有一些替家中主人，前来探听消息的仆役。
人群摩肩接踵，议论纷纷，目光都热切地聚焦在那紧闭的店铺大门上。
“铛！”
一声清脆的铜锣声响起，只见店铺伙计们利落地卸下门板，敞开大门。
“开门了！开门了！”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随即一下涌入了店铺！
顷刻间，原本宽敞的店铺，被挤得水泄不通。
“贞观纸在何处？”
“快！掌柜！快给我看看那十文钱的纸！”
“让一让！让老夫瞧瞧！老夫先来的？”
“这纸……这纸当真只卖十文？！”
询问声、催促声、惊叹声交织在一起。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柜台后，堆放得整整齐齐，如同雪浪般的纸垛。
但见那纸色泽匀净温润，并非刺眼的雪白，而是带着一种柔和的质感。
纸张挺括，在店内光线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诸位客官！诸位相公！稍安勿躁！”
掌柜的站在凳子上，高声维持秩序：“贞观纸，货真价实，如假包换！一刀十文，童叟无欺！”
“不过……且先看过纸样，再买不迟！”
说着，他亲自从柜上取过厚厚一沓贞观纸，高高举起，交给了伙计们。
伙计们连接过那沓纸，小心地分成小叠，向着最前排的人群分发下去。
当洁白的纸张，真正入手的那一刻。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惊呼声、赞叹声、难以置信的抽气声此起彼伏，汇成了喧嚣的浪潮。
一位老儒生用颤抖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纸面，感受着细腻平滑的触感：
“这……这触手生温，细腻如肤，竟比老夫珍藏的宣城贡纸还要匀净三分！竟真是此等品质？”
一个年轻学子将纸张凑到眼前仔细端详，又对着光看，激动得语无伦次：
“洁白！真洁白！几乎看不到草梗纤维！殿下……殿下真乃神人也！竟能造出此等良纸！”
旁边有人忍不住掏出随身携带的毛笔，蘸了点口水就在纸上划了一道。
只见墨迹凝而不散，清晰锐利，不由惊呼：
“快看！吸墨性极佳！毫无晕染！这……这简直是书写圣品！书写圣品啊！”
“柔韧！你们试试，拉扯一下，竟不易破！”
“闻之还有一股草木清香，绝非劣纸的浊气！”
“十文钱？！十文钱能买到此等好纸？我我我……我莫不是在做梦？！”
众人的惊呼声中，充满了震撼与喜悦。
所有的怀疑，在亲眼见证这贞观纸后，烟消云散，化作了惊叹与狂热。
掌柜看着下方激动的人群，脸上露出了早有所料的得意笑容，扬声道：
“诸位！现在觉得，我们家这贞观纸品质如何？可还对得起十文之价？”
“何止对得起！简直是天大的恩惠！”
“此纸只应天上有啊！”
“掌柜的，莫要再问了，快开始售卖吧！”
“是啊！快卖吧！我等已等不及了！”
人群爆发出热烈的回应，赞誉之声不绝于耳。
所有人目光灼灼，紧紧盯着那堆积如山的纸垛，仿佛看着稀世珍宝。
掌柜的见状，知道火候已到，呵呵一笑，不再拖延，大手一挥：
“承蒙诸位厚爱！既然如此……开售！”
“给我来五刀！”
“我要十刀！”
“快快！后面的别挤！先给我拿！”
命令一下。
人群彻底沸腾了。
呼喊购买的声音如海啸般响起，震耳欲聋！
一时间。
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额头汗珠也顾不上擦。
只能重复着收钱、取纸、递出的动作。
店铺内外，人声鼎沸，热火朝天，一片喧嚣。
……
而就在商铺不远处。
一株柳树下，几位衣着华贵，容貌俏丽的妙龄少女，正驻足观望。
她们望着喧嚣鼎沸的店铺之内，感受着那股几乎要冲破屋瓦的热烈气氛。
其中一人尤为引人注目，身披一件雪狐裘斗篷，容颜清丽绝伦。
气质空灵，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临凡。
正是曾在龙首原诗会上，主持诗会的荥阳郑氏女——郑绾绾。
她身旁，挽着她手臂低声交谈的，是她的闺中密友，范阳卢氏的小姐。
卢小姐望着水泄不通的店铺，听着里面传来的狂热呼喊，不禁咋舌感叹：
“不愧是太子殿下！无论做什么，总能引起这般轰动。你瞧这生意，何止是火爆，简直是……疯狂！”
旁边的几位少女也纷纷点头附和，言语间皆是对太子殿下的钦佩与仰慕。
就在这时。
一个小丫鬟费力地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小跑着来到几位小姐面前。
她高高举起手中一沓洁白挺括的纸张，气喘吁吁地喊道：“小姐！小姐！买到了！奴婢买到贞观纸了！”
“快！拿过来瞧瞧！”
卢小姐最为心急，一把接过那沓贞观纸。
纸张入手，与众不同的质感便让她轻咦一声。
卢家小姐仔细抚摸着纸面，又对着光看了看纸张的均匀程度和韧性，随即忍不住惊呼出声：
“天哪！这纸……这纸……”
她连将手中的纸分发给郑绾绾及其他姐妹。
几位贵女皆是识货之人，纸张甫一入手，便引发了一阵惊叹与赞誉。
“触感竟如此细腻光滑！而且洁白匀净，几乎毫无瑕疵！”
“你们试试它的韧性，轻轻拉扯竟不易破！”
“这真是……十文钱能买到的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