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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说到,李傕与郭汜二人,怀揣着那封涂改得如同鬼画符般的帛书,如同揣着一块烧红的烙铁,脚步匆匆地离开了樊稠那气氛已然僵冷如铁的大营。方才帐中那一番夹枪带棒、暗藏机锋的对质,虽未当场撕破脸皮,但彼此心中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已然捅破,信任的基石轰然崩塌,只余下猜忌的毒蔓疯狂滋长。两人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唯有甲叶随着急促的步伐发出单调而冷硬的撞击声,在空旷的营区间回荡,衬得周遭的空气愈发凝滞。

穿过几排戒备森严的岗哨,来到一处位置僻静、外观毫不起眼的军帐前。此帐乃是贾诩的居所,与李傕、郭汜那虽简陋却仍讲究排场的中军大帐不同,这里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帐内仅一榻、一案、一灯,陈设简单到近乎寒素,却异常整洁,透露出主人不喜浮华、注重实效的性情。帐帘低垂,隔绝了外间的喧嚣与窥探。

李傕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翻腾的心绪,示意亲兵在外守候,自己与郭汜一前一后,掀帘而入。帐内光线昏暗,只有案头一盏孤灯摇曳,将贾诩清癯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粗糙的帐壁上。贾诩正端坐于案后,手持一卷竹简,就着微弱的灯光默默阅览,仿佛外界的天翻地覆都与他无关。听到脚步声,他并未立刻抬头,只是缓缓将竹简卷起,放置一旁,动作从容不迫,这才抬起眼帘,目光平静无波地看向来者。

“文和先生!”李傕抢前一步,声音因激动和愤怒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直接将那封帛书“啪”地一声拍在贾诩面前的案几上,力道之大,震得灯焰都晃了几晃。“先生请看!此乃樊稠那厮与简宇往来之密信!证据确凿,这叛徒果然已投敌矣!”

郭汜也在一旁咬牙切齿地补充,将他二人如何索要书信、如何发现涂改、樊稠如何支吾辩解的情形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樊稠归来后那“反常”的精神状态。“文和先生,此獠不除,我等寝食难安!只怕今夜阖眼,明日头颅便不在项上矣!” 郭汜说着,右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腰间的刀柄,眼中凶光毕露。

贾诩默默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惊讶,亦无愤怒,仿佛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琐事。他伸出两根枯瘦但稳定的手指,轻轻拈起那封帛书,就着灯光,仔细审视着上面潦草的字迹和大量刺眼的墨团改抹。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刻刀,缓缓划过每一处可疑的痕迹,瞳孔深处似乎有冷光一闪而逝,但旋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

良久,他放下帛书,抬起眼,看向焦躁不安如同困兽的李傕和郭汜,声音低沉而平缓,不带丝毫烟火气:“二位将军之意,诩已明了。樊稠之事,确是可虑。”

他略一停顿,仿佛在斟酌词句,帐内只剩下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然,”他话锋微转,“目下军心新败,士卒惶恐,人心未宁。若此时骤然以刀兵相加,擒杀大将,恐非其时也。必致营啸内乱,徒令亲者痛,仇者快耳。频动干戈于萧墙之内,深为不便。”

李傕急道:“难道就任由这内奸潜伏在我等身边不成?!”

郭汜也怒道:“正是!不杀此贼,我等皆死无葬身之地!”

贾诩微微抬手,示意二人稍安勿躁,嘴角竟似勾起一丝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一种智珠在握的冷静算计。“诩非是劝将军隐忍。只是,杀之需得其法,方能事半功倍,不留后患。” 他目光扫过二人,声音压得更低,却字字清晰,如同冰珠落玉盘,“不若,先假意安抚,稳住樊稠,使其不疑。然后,二位将军可设一宴,名义上为张济将军接风,为樊稠将军压惊,兼议今后军机。邀他二人前来赴宴。待酒过三巡,其戒备松懈之时……”

贾诩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伸出右手,在空中虚虚一握,做了一个擒拿的动作,随即化掌为刀,轻轻向下一切。

“……就于席间,掷杯为号,伏甲齐出,擒稠斩之。则可兵不血刃,除却心腹大患,毫不费力。张济将军在场,亦可观其反应,若其无异心,则可顺势安抚,共掌军权;若其有异动……” 贾诩眼中寒光微闪,“则一并除之,以绝后患。”

李傕、郭汜听完,先是愣了片刻,随即脸上同时绽放出狂喜之色!李傕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变调:“妙!妙啊!文和先生此计,真乃神鬼莫测!如此,既可除奸,又可稳定军心,更可试探张济!一举三得!一举三得啊!”

郭汜也咧开大嘴,狞笑道:“好!就依先生之计!俺倒要看看,樊稠这厮在刀斧加身之时,还能如何狡辩!”

李傕当即对着贾诩深深一揖,语气诚挚:“多谢先生指点迷津!傕,拜谢先生!” 郭汜也连忙跟着行礼。

贾诩坦然受了一礼,淡然道:“将军不必多礼。此乃为全军安危计耳。只是,此事需做得隐秘,安排务必周详,切勿走漏风声。”

“先生放心!我等晓得厉害!” 李傕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阴谋得逞的兴奋光芒。

计议已定,李傕、郭汜不再耽搁,辞别贾诩,匆匆返回中军大帐,立刻开始紧锣密鼓地布置起来。

李傕、郭汜二人带着满腔杀意离开贾诩营帐后,帐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贾诩并未立刻起身,他依旧端坐在那张简陋的案几后,昏黄的灯光映照着他清癯而毫无表情的面容,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仿佛有寒星闪烁,正在飞速推演着各种可能。

他深知李傕、郭汜的性情:猜忌心极重,手段狠辣,且行事往往不顾后果。今日他们认定樊稠已反,杀心既起,便绝难挽回。而一旦他们成功在宴席间诛杀樊稠,下一步会如何?军中势力平衡被打破,李傕、郭汜大权独揽,以他们多疑的性格,岂会容得下与樊稠关系尚可、且侄儿张绣与敌方主将简宇有同门之谊的张济?届时,张济必然成为下一个被清洗的目标。这支叛军的内讧将不可避免,最终只会走向彻底覆灭。而这,绝非贾诩所愿见到的结局——他需要的是在乱世中保全自身,乃至寻得一个更有前途的安身立命之所,而非陪着这群注定失败的狂徒一同殉葬。

片刻之间,贾诩心中已有了决断。他缓缓起身,动作依旧从容,但步伐却比平时快了几分。他并未带任何随从,独自一人,借着营寨中稀疏火把投下的摇曳光影,如同一个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穿过层层营帐,径直朝着张济的驻地走去。

张济的营寨距离李傕的中军有一段距离,守卫相对松散,气氛也因新败而显得有些低迷。贾诩的到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他通报姓名后,很快便被引至张济的军帐。

帐内,张济正独自一人对着地图发呆,眉头紧锁,脸上满是新败后的沮丧和对未来的迷茫。侄儿张绣侍立一旁,同样面色凝重。见贾诩深夜突然来访,张济连忙起身相迎,脸上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文和先生?深夜到访,不知有何见教?” 他心中有些诧异,贾诩素来深居简出,极少主动串营。

贾诩拱手还礼,目光扫过张济和张绣,神色凝重,开门见山,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锤:“张将军,祸事将至,犹在梦中耶?”

张济闻言,脸色骤变,心脏猛地一缩:“先生何出此言?”

贾诩不答,反问道:“李、郭二位将军,方才是否去过樊稠将军营中,索要书信?”

张济一愣,此事他略有耳闻,但详情不知:“确有此事,听闻有些不快,但……先生怎知?”

贾诩冷笑一声:“岂止不快!李、郭二人已认定樊稠私通简宇,反心已露,杀机已动!方才他们到我帐中,便是商议如何除掉樊稠!”

“什么?!”张济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脸上血色瞬间褪尽,声音都变了调:“他们要杀樊稠?!这……这如何使得!大敌当前,怎能自相残杀!” 他虽与樊稠并非生死之交,但同为西凉旧将,兔死狐悲之感瞬间涌上心头。更深的恐惧随之而来:李傕、郭汜今日可以因猜疑杀樊稠,明日难道不会以张绣是简宇师弟为由,诬陷自己通敌,从而对自己下手?想到此处,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手脚冰凉。

贾诩将张济的反应尽收眼底,知他已窥见其中利害,便继续添上一把火,语气沉痛:“将军所虑极是!今日他们敢杀樊稠,明日屠刀便会架上将军脖颈!李、郭二人,性情暴戾,猜忌成性,绝非可共大事之主。我等追随他们,不过是与虎谋皮,终将为其所噬!”

张济彻底慌了神,一把抓住贾诩的手臂,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声道:“文和先生!您智谋超群,定有良策教我!济该如何是好?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贾诩任由他抓着,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缓缓说道:“将军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简宇能擒樊稠而不杀,反以礼相待,放归营中,其胸襟气度,与王允之流截然不同,更非李、郭之辈所能及。彼既有招揽之意,我等何必执着于叛逆之名,陪葬于必败之局?”

张济眼睛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先生的意思是……投靠简宇?”

“正是!”贾诩斩钉截铁,“眼下便是天赐良机!李、郭设宴欲害樊稠,此乃其自寻死路!将军若能趁此机会,联合樊稠,与简宇里应外合,反戈一击,斩杀李傕、郭汜二贼!以此大功,重返朝廷,岂不远胜于此地担惊受怕,朝夕不保?”

张济闻言,心中剧烈挣扎。背叛李傕、郭汜,风险极大;但若不反,似乎只有死路一条。张济把心一横,咬牙道:“先生所言极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搏个前程!济愿听先生安排!只是……具体该如何行事?那李傕、郭汜亦非易与之辈。”

贾诩见张济已下定决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沉声道:“此事需周密安排,万不可有丝毫差错。当务之急,需得寻可靠之人,先将绣公子与胡车儿唤来,共同商议。”

张济立刻命心腹亲兵去唤张绣与胡车儿。不多时,张绣与胡车儿一同到来。张绣一身戎装,英气勃勃;胡车儿则身材魁梧雄壮,豹头环眼,站在那里便如一座铁塔,气息彪悍,他素有异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是军中有名的勇士。

四人聚齐,贾诩示意帐外加强警戒,随后将李傕、郭汜的阴谋以及他与张济的决定,简明扼要地告知了张绣和胡车儿。

张绣听罢,剑眉一扬,朗声道:“叔父、文和先生决策英明!李傕、郭汜倒行逆施,岂是成事之人?简宇师兄乃当世英雄,投靠他,正合我意!” 他年轻气盛,对李傕、郭汜早有不满,此刻听得反戈一击,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试。

胡车儿虽不善言辞,但也抱拳道:“将军、先生但有所命,胡车儿万死不辞!”

见众人齐心,贾诩微微颔首,开始部署,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在棋盘上落子:

“既如此,我等依计而行。”

“第一路,绣公子。”贾诩看向张绣,“你身份特殊,乃简宇同门,由你前去联络,最为妥当。你需即刻动身,趁夜色掩护,单人匹马,潜出大营,直奔简宇大寨。务必将李傕、郭汜设宴欲杀樊稠,以及我等愿为内应,共诛二贼之意,详尽禀告简宇,并约定火光为信号,里应外合。此事关乎成败,务必谨慎隐秘!”

张绣肃然领命:“绣明白!定不辱命!”

“第二路,胡车儿。”贾诩目光转向那巨汉,“你素有异禀,行动迅捷。你即刻前往樊稠营中,密告李、郭之阴谋,务必说服樊稠与我等同心。之后,你无需留在樊稠营中,以免引起李、郭眼线怀疑。你的要务是,利用你的身手和脚程,潜伏于李傕、郭汜大营左近,密切监视其一举一动,尤其是宴席准备、伏兵调动等细节,随时将最新消息传递回来!汝之力能负五百,日行七百,此事非你莫属!”

胡车儿重重一拍胸膛:“先生放心!俺这就去!定叫那二贼无所遁形!”

“第三路,张将军。”贾诩最后对张济说,“将军你需装作对此事一无所知,照常准备赴宴,以免打草惊蛇。但暗中,必须立即秘密调集绝对忠诚可靠的部曲亲兵,甲不离身,刃不离手,埋伏于本营附近,随时准备接应信号,起兵发难!切记,动作要隐秘,万不可让李、郭察觉!”

张济重重抱拳:“济晓得厉害!营中儿郎,皆是我心腹,可堪一战!”

“好!”贾诩环视三人,最后总结道,“成败在此一举!诸位各司其职,依计行事。诩便坐镇于此,统筹各方消息,随时策应。切记,谨慎,迅捷,果断!”

“诺!”张济、张绣、胡车儿齐声应道,眼中皆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计议已定,四人不再耽搁。张绣首先起身,向叔父和贾诩一礼,转身便出了大帐,身影迅速融入夜色之中,消失不见。紧接着,胡车儿也如同一头敏捷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离去,执行他那至关重要的侦察任务。

张济则立刻唤来几名最信任的校尉,低声吩咐下去,整个张济大营表面平静,暗地里却开始紧张地调动起来。

贾诩则缓步走到帐口,掀开一角,望向外面沉沉的夜色和远处李傕大营隐约的灯火。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却仿佛有风暴在酝酿。这盘棋,他已落子,接下来,就看简宇如何接招,以及李傕、郭汜如何一步步踏入这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了。空气中的杀意,愈发浓重。

李傕、郭汜二人自樊稠营中带着满腔猜疑和杀意离开后,并未立刻采取更激烈的行动。相反,为了麻痹樊稠,确保计划顺利进行,他们施展了更为高明的手段。

先前被李傕派来名为“护卫”实为监视樊稠的侄子李别及其手下,被悄然撤走,营寨周遭那种若有若无的窥视感随之消失。紧接着,李傕和郭汜又派人送来了几车酒肉犒劳,并附上言辞恳切的口信,称日前索书之事纯属误会,皆因军中新败、人心惶惶所致,恳请樊稠兄弟切勿介怀,当以大局为重,共度时艰。

收到这些礼物和安抚,樊稠紧绷的心弦确实稍稍放松了一些。他坐在自己的军帐中,看着帐外堆放的酒坛和肉块,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生性虽也算骁勇,但并非李傕、郭汜那般工于心计、狠辣无情之人。

眼见李傕、郭汜主动示好,撤走监视,他心中那点因被无端怀疑而产生的怨气,倒也消散了大半,甚至生出几分“或许真是自己多心,误会了两位兄弟”的念头。他揉了揉因连日紧张而发胀的太阳穴,对亲兵吩咐道:“将李将军、郭将军所赐酒肉,分赏各营将士,就说……是二位将军的恩赏。”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弥合那看似已经愈合的裂痕。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樊稠那张略显疲惫和困惑的脸。他卸下了部分甲胄,只着一身便服,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但内心深处,总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萦绕不去,如同阴云背后的闷雷,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

就在这短暂的、虚假的平静中,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避开了营寨外围的哨兵,借着夜色和营帐的阴影,以惊人的速度贴近了樊稠的中军大帐。此人身形魁梧雄壮,动作却异常敏捷,正是受贾诩之命前来的胡车儿。

帐外的亲兵只觉得一阵微风掠过,尚未看清来者,胡车儿那铁塔般的身影已然出现在帐门帘前。他并未通传,而是以与其体型不符的灵巧,一闪身便掀帘钻了进去,动作快如闪电。

樊稠正独自对灯沉思,忽觉帐内光线一暗,猛一抬头,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突兀地立在帐中,不由得吓了一跳,本能地伸手去抓案几旁的佩刀,厉声喝道:“谁?!”

“樊将军,是俺,胡车儿!” 来人压低声音,报上姓名。

借着晃动的烛光,樊稠看清了来人的面容,正是张济麾下那名以勇力闻名的胡车儿。他紧绷的神经这才松弛下来,但随即又被胡车儿那凝重的神色和突兀的出现方式弄得心头一紧。他放下按刀的手,疑惑地问道:“胡车儿?你怎么来了?如此鬼祟,所为何事?” 他与张济关系不错,对胡车儿也颇为熟悉。

胡车儿几步跨到樊稠面前,也顾不上行礼,凑近前去,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急迫:“樊将军!你还有心思在此安坐?大祸临头了!”

樊稠闻言,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脸色微变:“胡车儿,休得胡言!什么大祸临头?”

胡车儿环顾四周,确认帐内再无他人,这才盯着樊稠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李傕、郭汜二人,早已认定你私通简宇,叛投敌军!日前索书是假,撤走监视是假,送酒送肉更是假!他们真正的目的,是要麻痹于你,让你放松警惕!”

樊稠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变得急促:“你……你胡说!他们方才还派人来安抚……”

“安抚?”胡车儿嗤笑一声,打断了他,“那是鸩毒外的蜜糖!他们已在暗中设下毒计,先麻痹你,到时在中军大帐设宴,名为替你与张济将军压惊,实则是要在席间掷杯为号,伏下刀斧手,取你性命!”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在樊稠耳边炸响!他“腾”地一下站起身,脸上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此……此话当真?!你如何得知?” 他难以置信,白日里还称兄道弟的李傕、郭汜,转眼间就要对自己下此毒手?

胡车儿神色肃然:“千真万确!此乃文和先生亲耳所闻!李傕、郭汜离开你这里后,便径直去了贾先生帐中,密议此事!贾先生识破其奸谋,特命俺前来告知将军!”

“文和先生……”樊稠倒吸一口凉气,对于贾诩的智谋和判断,他素来是信服的。连贾诩都这么说,那此事断然不会有假了!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他被欺骗、被愚弄、被背叛的耻辱感熊熊燃烧!“李傕!郭汜!尔等安敢如此!” 他低吼一声,一拳狠狠砸在案几上,震得杯盏乱跳。

惊怒交加之后,便是巨大的恐慌。李傕、郭汜既然已动杀心,自己身处其营中,岂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他猛地抓住胡车儿的胳膊,如同溺水之人抓住浮木,急声道:“胡兄弟!文和先生既让你来,必有良策教我!我……我该如何是好?”

胡车儿见樊稠已信,便按贾诩吩咐,将计划和盘托出:“将军勿慌!贾先生已有万全之策!简大将军并非王允之流,有容人之量。张济将军亦已决意反正,共诛国贼!张绣公子已连夜出营,前往联络简宇大军,约定里应外合。贾先生命你即刻暗中集结可信部曲,整备军械,但表面上仍需装作若无其事,准时赴宴!届时,但听号令,与我等一同发难,里应外合,斩杀李傕、郭汜二贼!此乃将军唯一生路,亦是立功赎罪之良机!”

樊稠听着胡车儿的话,眼中的恐慌逐渐被一种绝境求生的狠厉所取代。他深知,胡车儿所言非虚,这确实是他唯一的出路。投靠简宇,或许还能搏个前程,若坐以待毙,今夜便是他的死期!他把牙一咬,脸上横肉抽搐,眼中凶光毕露:“好!我樊稠的性命,就交给贾先生和张将军了!请回复贾先生,稠,愿听号令!定与李傕、郭汜二贼,拼个你死我活!”

“如此甚好!”胡车儿见任务完成,也不多留,“将军早作准备,俺还需去监视李、郭二贼动向,随时传递消息!告辞!” 说罢,他再次如同鬼魅般,一闪身便出了营帐,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帐内,樊稠独自站立,胸膛剧烈起伏。他看了一眼帐外李傕、郭汜送来的“慰劳品”,只觉得无比讽刺和恶心。他深吸一口气,唤来最信任的几名副将,低声下达了一系列秘密命令。整个樊稠军营,在夜幕的掩盖下,开始悄然涌动起一股与表面平静截然不同的、凌厉的杀机。

西凉军大营以东五十里,简宇军主力大营。

夜色如墨,繁星点点,连绵的营寨如同匍匐在渭水平原上的巨兽,灯火如豆,巡夜士兵的脚步声与刁斗声更显寂静。中军大帐内,烛火通明,简宇并未安寝,而是与几位核心将领及谋士正在沙盘前推演军情,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墨锭混合的气息。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而轻微的脚步声,亲兵都尉在帐外高声禀报:“大将军,营外有一人,自称张绣,称有十万火急军情求见!”

“张绣?” 简宇眼中精光一闪,与身旁一位身着文士长袍、面容清雅、目光沉静的中年男子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那文士,正是荀攸荀公达。简宇压下心头的波澜,沉声道:“带他进来。”

帐帘掀开,一阵夜风卷入,带着凉意。只见张绣一身夜行衣,风尘仆仆,发髻微乱,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他快步走入帐中,目光扫过帐内众人,最后定格在端坐主位的简宇身上,当即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末将张绣,拜见大将军!”

简宇并未立刻让他起身,而是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确认正是张绣,这才缓声道:“师弟请起。深夜冒险而来,所为何事?” 他语气平和,但“师弟”这个称呼,已在不经意间拉近了距离。

张绣站起身,也顾不上客套,深吸一口气,开门见山,语速极快地将西凉军大营中发生的巨变和盘托出:“大将军容禀!李傕、郭汜二贼,因猜忌樊稠将军,已定下毒计,欲设下鸿门宴,在席间诛杀樊将军!幸得贾诩先生识破奸谋,告知我叔父张济。我叔父深感李、郭二人残暴猜忌,绝非明主,兼之大将军前番释放樊将军,仁德广布,故而我叔父与樊将军、文和先生皆愿弃暗投明,归顺大将军!特命绣前来联络,愿为内应,里应外合,共诛国贼李傕、郭汜!” 他一口气说完,胸膛微微起伏,紧张地注视着简宇的反应。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众将如典韦、许褚、徐荣等人,皆面露惊异之色。唯有简宇和荀攸,神色如常。简宇表面波澜不惊,甚至微微蹙眉,仿佛在沉思此事的真伪与利弊,但心中实则已掀起狂喜的巨浪!成了!贾诩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他和荀攸定下的离间计,如精准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向着预期的方向扩散!

片刻的沉默后,简宇脸上绽开由衷的笑容,他霍然起身,绕过案几,大步走到张绣面前,一把握住他的双手,力道沉稳而热切:“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目光灼灼地看着张绣,“师弟!张将军、樊将军,还有文和先生,能明辨是非,弃暗投明,此乃大汉之幸,亦是明智之举!宇,深感欣慰!”

他拉着张绣的手,言辞恳切:“请师弟回复张将军、樊将军及文和先生,他们的义举,简宇铭记于心!待平定叛乱,肃清寰宇,朝廷必有重赏,绝不辜负诸位今日之功!”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肃杀,“至于李傕、郭汜二贼,倒行逆施,天人共愤!既然他们自寻死路,我等便成全他们!”

简宇松开手,走到沙盘前,指着西凉军大营的位置,果断下令:“事不宜迟!就依文和先生之计,以火光为号!你速速返回,告知张、樊二位将军,今夜但见我军大营方向火起,便是总攻信号!届时,请他们即刻在营内发难,擒杀李、郭二贼,打开营门,接应我军!我等里应外合,必可一战功成!”

“诺!绣明白!定将大将军之意带到!” 张绣见简宇如此爽快接纳,并即刻定下对策,心中大喜,再次躬身行礼,脸上满是激动与决然。

“一路小心!” 简宇亲自将张绣送到帐口,拍了拍他的肩膀,目送他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帐帘落下,隔绝了外界的黑暗。简宇缓缓转过身,脸上的激动再也抑制不住,化作一阵低沉而畅快的大笑:“天助我也!李傕、郭汜,尔等死期至矣!”

笑声未落,荀攸已从旁缓步走出,他脸上带着淡淡的欣慰笑容,拱手向简宇道贺:“恭喜主公,贺喜主公!贾文和果不负所望,西凉军内乱已成,破敌只在旦夕之间!此乃主公洪福齐天,亦是汉室气数未尽之兆。”

简宇止住笑声,目光炯炯地看向荀攸,眼中充满了赏识与信任,他走上前,亲昵地拉住荀攸的手,笑道:“公达何须过谦?若非你当日献上离间妙计,又怎会有今日之局?擒樊稠而不杀,反纵之归山,使其成为猜忌之种;再以涂改书信为引,催生疑心之芽;如今贾文和借势而为,终使叛逆联盟土崩瓦解!此计环环相扣,精妙绝伦!有公达在,区区李傕、郭汜,实乃土鸡瓦狗,弹指可灭耳!”

原来,荀攸效力简宇,亦是机缘与志同道合的结果。中平六年,大将军何进征召名士,荀攸入京拜为黄门侍郎。不久董卓乱政,迁都长安,荀攸目睹董卓暴行,曾与郑泰、何颙等忠直之士密谋刺董,欲挽狂澜于既倒。

可惜事泄下狱,同谋何颙忧惧自尽,唯荀攸在狱中神色自若,饮食如常,恰逢董卓被简宇诛杀,才得以幸免。出狱后,荀攸心灰意冷,正欲弃官归隐,简宇却慕名而来,亲自登门拜访,诚挚挽留。

那一夜,两人促膝长谈,从天下大势到经世济民,从兵法谋略到人心向背。荀攸惊异地发现,这位以武勇闻名的年轻将领,不仅胸怀匡扶汉室的大志,更难得的是目光长远,知人善任,且待人真诚,绝非董卓、李傕之流的残暴武夫可比。

简宇对荀攸的才智更是钦佩不已,虚心求教,言谈间尽显尊重。士为知己者死,荀攸深感简宇乃可辅之明主,遂打消去意,投身简宇麾下,成为其首席谋士。

此次李傕等人起兵,简宇虽知必胜,但亦想以最小代价速战速决。简宇与荀攸几乎同时想到了离间之计。其核心正在于利用李傕、郭汜多疑寡恩的性格弱点。当樊稠、张济偷袭长安失败,樊稠被擒时,众将皆喊打喊杀,唯有荀攸向简宇暗使眼色,密语道:“主公,此乃破敌关键,此人杀不得,反而要善待之。”

简宇何等聪明,立刻心领神会,不仅未杀樊稠,还当即下令:“樊稠虽为从逆,然其勇武可嘉,且杀之无益,徒增西凉军死战之心。暂且收押,好生看待,勿要虐待。”随后,简宇更亲自探视樊稠,言语间既显威严,又留有余地,最后又释放了樊稠,让樊稠对他好感大增。最后这一手下书离间之计,更是简宇、荀攸的杰作。

此刻,面对简宇的盛赞,荀攸心中虽喜,但依旧保持谦逊,他微微躬身,诚恳道:“主公谬赞了。计策虽由攸所出,然能洞察时机,果断纳谏,并完美执行者,乃主公也。若非主公信重,魄力非凡,此计亦难成其事。主公知人善任,从谏如流,方是取胜之本。”

主臣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帐内其他将领,如典韦、许褚、张辽、徐荣等,此刻也终于明白了整个计划的来龙去脉,无不叹服简宇与荀攸的深谋远虑,同时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简宇笑声一收,神色恢复肃然,目光扫过帐内众将,朗声道:“诸位!形势已然明朗!叛军内讧,破敌就在今夜!张辽、徐荣听令!”

“末将在!” 张辽、徐荣踏前一步,甲叶铿锵。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精锐骑兵,即刻出发,轻装简从,潜行至西凉大营附近隐蔽待机!一旦见到营中火起,或接到张济、樊稠信号,立刻率军突入,接应反正将士,直取李傕、郭汜中军!”

“诺!” 二人领命,转身快步出帐点兵。

“其余众将,随我统领中军,随后跟进!典韦、许褚为先锋,一旦前军得手,全军压上,务必全歼顽抗之敌!”

“末将得令!” 众将齐声应和,声震营帐,杀气腾腾。

简宇大手一挥:“各自准备,依计行事!今夜,必叫李傕、郭汜,授首于此!”

命令既下,整个简宇大营立刻如同上紧了发条的机器,高效而无声地运转起来。士兵们被悄悄唤醒,检查兵器甲胄,喂饱战马,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特有的紧张与兴奋。东风已至,只待那点燃胜利的火焰冲天而起!正是:

暗室毒谋方窃喜,岂知灯火已焚舟。

欲知简宇如何破敌,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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