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现坐在紫宸殿的檀木御案后,指尖轻轻敲击着案上那份来自波斯都护府的密报。密报的字迹潦草,却字字透着阿拉伯半岛的血火——第四任哈里发阿里在库法城遇刺身亡,倭马亚家族的穆阿维叶立刻在大马士革自立为“哈里发”,而哈希姆家族则拥立阿里之子哈桑为“正统哈里发”,两大派系已在幼发拉底河沿岸爆发三次大规模冲突,死伤逾万。
“陛下,这伊斯兰教内部的纷争,倒与前世如出一辙。”侍立一旁的太史令轻声感叹,“穆圣生前未明确继承人,本就为后世权争埋下隐患,如今对外扩张无路,内部矛盾更是彻底爆发了。”
耶律现抬眸,目光落在御案旁悬挂的《阿拉伯半岛局势图》上。图中,代表倭马亚家族的红色区域与代表哈希姆家族的绿色区域,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犬牙交错,中间用黑色虚线标注的“冲突带”,已密密麻麻画满了小叉——那是双方交战的战场。
“相似是必然的。”耶律现拿起密报,指尖划过“倭马亚家族拉拢叙利亚贵族,哈希姆家族争取麦地那信徒”的字句,“穆圣是宗教领袖,却不是合格的政治家。他靠着宗教狂热凝聚起阿拉伯部落,却没建立稳固的继承制度,就像盖房子只搭了屋顶,没打地基,一旦没了对外扩张的‘粘合剂’,房子自然会塌。”
他想起穿越前读的伊斯兰史——前世阿里遇刺后,倭马亚家族同样靠着武力夺取哈里发之位,建立倭马亚王朝,而哈希姆家族的追随者则形成“什叶派”,与倭马亚家族的“逊尼派”对立,从此伊斯兰教陷入千年分裂。这一世,虽有辽国的干预,可根源性的继承问题未解决,历史终究还是走向了相似的轨迹。
“陛下,据密探回报,穆阿维叶已派人去埃及,想从辽商手中购买两千支后膛步枪,还承诺将亚历山大港的转口税降低三成;哈桑也不甘示弱,派使者去也门,想用麦地那的香料贸易权,换希木叶尔部落的火炮支援。”太史令继续禀报,语气带着几分担忧,“若是任由他们购买武器,阿拉伯半岛的战乱怕是要持续许久。”
耶律现却笑了,将密报扔回御案:“持续才好。他们打得越凶,就越没精力琢磨着扩张,也越需要依赖咱们的武器和商路。”他顿了顿,对内侍吩咐,“传朕旨意,让波斯都护府告知辽商,武器可以卖,但价格要比卖给也门部落高五成;另外,告诉穆阿维和哈桑,谁先向辽国称臣,谁就能获得优先供货权。”
内侍躬身应下,太史令却有些不解:“陛下,若是他们中有一方称臣,岂不是会增强其势力,导致另一方被灭?这样反而可能让阿拉伯半岛统一。”
“统一不了。”耶律现摇了摇头,走到地图前,指着麦地那和大马士革,“穆阿维叶代表的倭马亚家族,本就与叙利亚、埃及的贵族勾结,信奉‘强权即公理’;哈桑代表的哈希姆家族,虽有穆圣后裔的正统名分,却只得到麦地那、也门的信徒支持,双方根基不同,矛盾早已深入骨髓。就算一方靠着咱们的武器获胜,另一方的残余势力也会继续反抗,永远成不了气候。”
正如耶律现所料,辽国的“条件”传到阿拉伯半岛后,两大派系不仅没停火,反而打得更凶了。
穆阿维叶在大马士革的宫殿里,看着辽商送来的后膛步枪,脸色阴沉。他派去埃及的使者带回消息,辽商虽同意卖枪,却要价极高,还提出要他向辽国称臣——这对自视甚高的倭马亚家族而言,无疑是奇耻大辱。
“辽国人这是趁火打劫!”穆阿维叶将步枪摔在地上,枪托磕出一道裂痕,“可若是不买,哈桑从也门换来的火炮,迟早会轰开大马士革的城门!”
旁边的叙利亚总督赶紧劝道:“哈里发,称臣不过是个名义。只要咱们拿下哈希姆家族,统一阿拉伯半岛,到时候再跟辽国人翻脸也不迟。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打赢这场仗!”
穆阿维叶沉默许久,终究还是点了头。他知道,没有辽国的武器,他根本不是哈桑的对手——哈桑从也门换来的十门迫击炮,已在幼发拉底河沿岸轰垮了他三座军营,再拖下去,他的势力迟早会被瓦解。
而在麦地那,哈桑同样面临着两难的抉择。希木叶尔部落虽同意提供火炮,却要求他用麦地那的香料贸易权交换——那是哈希姆家族唯一的财源,一旦交出,以后就只能靠信徒的捐赠度日。
“辽商和部落首领,都在趁火打劫!”哈桑坐在穆圣曾经的居所里,看着桌上的火炮采购清单,手指因愤怒而颤抖,“可若是没有火炮,穆阿维叶的步枪队迟早会攻进麦地那,到时候咱们连正统的名分都保不住!”
他的谋士叹了口气:“少主,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咱们可以先交出香料贸易权,等打败穆阿维叶,再想办法从辽国人手中夺回来。毕竟,您是穆圣的后裔,才是正统的哈里发,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哈桑闭上眼,终究还是在清单上签了字。他知道,这是无奈之举——在热武器面前,正统名分毫无意义,只有足够的武力,才能保住家族的传承。
两大派系的武器很快到位,阿拉伯半岛的战乱升级到了新的程度。穆阿维叶的步枪队在叙利亚平原上所向披靡,哈桑的火炮则在麦地那周边筑起了防线,双方你来我往,互有胜负,却始终无法彻底消灭对方。
而辽国,则成了最大的受益者。辽商靠着向双方出售武器,短短半年就赚了近千万辽银币;波斯都护府则借着调解的名义,趁机控制了美索不达米亚平原的灌溉系统,让阿拉伯半岛的粮食产区彻底依赖辽国的管理。
“陛下,穆阿维和哈桑都已派人来洛阳,愿意向辽国称臣,还请求陛下派人去调解双方的冲突。”内侍拿着两份国书,快步走进殿内。
耶律现接过国书,扫了一眼上面的“称臣”字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调解?他们不过是打累了,想借咱们的名义休战罢了。”他顿了顿,对太史令说,“你觉得,咱们该怎么‘调解’?”
太史令想了想,回道:“陛下,不如将阿拉伯半岛一分为二,让穆阿维叶统治叙利亚、埃及,哈桑统治麦地那、也门,双方以幼发拉底河为界,互不侵犯。这样既能让他们继续互相牵制,又能让咱们稳稳掌控住双方的商路和武器供应。”
“正合朕意。”耶律现点点头,拿起朱笔,在地图上的幼发拉底河旁画了一条红线,“就按你说的办。另外,告诉他们,若是敢越过红线,朕就会停止向他们出售武器,还会支持对方进攻。”
旨意传到阿拉伯半岛后,穆阿维和哈桑虽不甘心,却也只能接受。他们都清楚,没有辽国的支持,自己根本无法消灭对方,与其继续消耗,不如先休战,再图后事。
从此,阿拉伯半岛正式分裂为两部分,倭马亚家族和哈希姆家族以幼发拉底河为界,互不侵犯,却也互不承认——逊尼派和什叶派的对立,从此在辽国的干预下,成了阿拉伯半岛无法愈合的伤口。
耶律现站在观星台上,望着西方的星空,心中满是感慨。前世那个横跨欧亚非的阿拉伯帝国,这一世不仅没能扩张,反而陷入了永久的分裂;而这一切,不过是因为他提前掐断了他们的扩张之路,又利用了他们内部的继承矛盾。
“历史或许相似,但结局可以改变。”耶律现轻声自语,指尖划过星空,仿佛看到了阿拉伯半岛上永不熄灭的战火,看到了辽商穿梭于双方领地的商队,看到了一个被辽国牢牢掌控的,永远分裂的伊斯兰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