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殿内,氤氲的神光流转于梁柱之间,殿中悬浮的无数琉璃玉片正闪烁着幽蓝微光。
每一片玉片上都流淌着来自暗物质星域的讯息——那是暗物质之主方宇的行踪与过往,正被无形之力汇总、梳理,最终凝成一份简牍,静静悬浮在创世神座前。
简牍上的字迹冰冷而简略:方宇,本是神界冥王辖下宇宙中一名不起眼反抗者,因下界飞升时误入神界版图,被冥王丢出宇宙,来到星系宇宙,本想让星系宇宙压力压死他。
那想到他竟存活下来,而且还在矿山中挖矿为生。日复一日与矿脉中的混沌之气为伴。直到几月前,意外触发了深埋矿底的上古传承,借机挣脱矿牢。
可那上古传承引来了诸天大能的觊觎,一场围绕传承的恶战在星域边缘爆发,方宇狼狈遁入暗物质星域。
那片星域是宇宙的禁忌之地,暗物质如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浸染了他们的神魂与肉身。而暗物质之主也借此脱身。
他和他的伙伴四人拼死逃至正罡星域时,身上早已带着挥之不去的暗物质气息。
正罡星域各派视暗物质为异端,任凭他们如何恳求,终究无人敢接纳这四个“被黑暗触碰过的人”。
驱逐令下,他们只能背着世人的唾弃,继续向更遥远的星域漂泊,直到被暗物质之主追杀。
没想到这人竟然有能力反杀暗物质之主,并将他吞噬,变成新的暗物质之主。
创世神垂眸看着简牍,眉头微蹙。这般简略的记述,连方宇崛起的关键节点都语焉不详,实在难以让人满意。他指尖轻叩神座扶手,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回荡:“冥王呢?把他带上来。”
话音未落,两名身着金甲的殿前侍卫已押着一道身影踏入殿中。那身影披头散发,原本象征冥王权柄的玄色长袍沾满尘土,此刻被侍卫粗暴地往前一推,踉跄几步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当他抬头看清神座上那道威严的身影时,瞳孔骤然收缩,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竟是吓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趴在地上不住地磕头。
“禀…禀大人…”冥王的声音带着哭腔,混杂着恐惧的颤音,“方宇…他本是我界内宇宙的一个小神…资质平平,却偏偏心术不正,在神界里拉帮结派,搅得各域不得安宁,甚至…甚至敢私闯禁地,盗取宇宙本源之力…
我忍无可忍,才将他逐出神界,扔到宇宙乱流中,本想让他在无尽虚空中被绞杀,永绝后患…可谁能想到…谁能想到那厮命不该绝,竟在乱流中寻到一处秘境,不仅没死,反而修炼成了大能…如今还被暗物质之主提拔…这…这实在出乎我的预料啊!”
他话音刚落,创世殿侧方一位身着灰袍的大能已缓步走出。那大能面容模糊,周身萦绕着混沌气流,只见他屈指一点,一道无形的力量便如利箭般射向冥王的眉心。
“噗——”
一声轻响,冥王只觉脑海剧痛,无数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涌出,在大殿中央的空中凝结成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那是方宇年轻时的模样:一身玄衣染血,手持一柄断剑,在纸界的废墟上与神界追兵厮杀;在神界的审判台上,他面对冥王的威压,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放声大笑,直言“神界的规矩,困不住想逆天之人”;
更有他孤身闯入冥王的宫殿,将象征冥王权威的石碑劈碎,指着冥王的鼻子怒骂“你这腐朽的掌权者,不配统领宇宙”……
画面最后定格在方宇被逐出神界的那一刻:他站在宇宙乱流的边缘,回头望向神界的方向,眼中没有怨恨,只有一片冰冷的决绝。正是这份决绝,惹怒了作为宇宙持有者的冥王,才换来了那道旨在将他彻底抹杀的驱逐令。
空中的记忆画面缓缓消散,殿中一片死寂。创世神看着仍在瑟瑟发抖的冥王,眼神冷了几分。原来方宇与冥王的恩怨,远比简牍上记载的要复杂得多。这被刻意隐瞒的过往,或许才是方宇后来走向暗物质星域的真正缘由。
王座之上,创世之主眸光如渊,落在冥王瑟瑟发抖的身影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可知晓?就因你当年那点私心作祟的驱逐,竟让他流落到了我们星系宇宙。如今他反噬旧主,吞噬了暗物质之主,自己成了新的暗物质之主——这一切,皆是你的过错!”
“暗…暗物质之主?!”冥王猛地抬头,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瞳孔因极致的惊骇而放大。他一直以为方宇不过是攀附暗物质之主的小喽啰,却万万没料到,那个被自己踩在脚下的挖矿者,竟已成了令星系宇宙闻风丧胆的“大魔王”!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连求饶的声音都卡在了喉咙里。
创世之主眼中寒光一闪,抬手挥出一道神则。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法则流淌的微芒。冥王连同他所执掌的整个宇宙,在那道神则下如冰雪消融,瞬间化为虚无,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殿中侍卫与大能皆垂首肃立,无人敢言——在创世法则面前,任何存在的消亡都轻如尘埃。
就在殿中恢复寂静之际,一道金光撕裂殿宇虚空,一位身披袈裟、手持念珠的佛陀缓步踏出。他周身佛光柔和,却自带一股悲悯而浩瀚的威压,正是苦行星系的创世之主。
正罡星域的创世之主微微颔首,开口问道:“佛祖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佛陀合十行礼,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凝重:“贫僧是来告知阁下,方宇已离开了苦行星域。”
“哦?”创世之主眉峰微动。
“他不仅自身离去,还接走了三人。”佛陀继续道,“便是当年与他一同从正罡星域被驱逐的那三位女子,如今已被他传送至苦行星系。”
“竟是她们。”创世之主若有所思,“她们在苦行星系可有异动?”
“异动倒是未有,只是…”佛陀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贫僧也未曾想到,这三位女子竟有如此天赋。她们在苦行星系不过百年,便已适应了那里的法则,更有人已修炼出属于自己的星系雏形。”
“这么快?”创世之主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能以凡躯孕育星系,已是触摸到宇宙本源的大能之境,万年之功便达此境,实在惊人。
“正是。”佛陀点头,“此女名唤赵思雅,身负空间本源之力,如今修为日深,怕是已能随时撕裂空间,出现在星系宇宙的任何角落——包括此处。”
话音落下,殿中众人皆心头一凛。一个能自由穿梭于各大星域的空间大能,再加上一个已成为暗物质之主的方宇,这对星系宇宙而言,不知是福是祸。
“方宇已踏入我的苦行星系,甚至还遣了一道分身在此。”佛陀垂眸看着自己新愈的左手,语气添了几分沉凝,“如今那分身藏于何处尚未可知,但我能告诉你,其力量之强,已足以与你我分庭抗礼。”
“什么?”创世之主端坐的身躯微微一震,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佛祖说笑了?他一个暗物质浸染的修士,纵使成了暗物质之主,难道还能与你我并肩?”
佛陀未答,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那只手掌温润如玉,与常人无异,可当他翻转手腕,露出左手时,创世之主瞳孔骤然一缩——那左手肤色略浅,显然是新生长出的,与右臂的岁月沉淀截然不同。
“这是……”创世之主失声问道,“谁有如此能耐,竟能伤你?”
星系宇宙中,佛陀的佛法浩瀚如海,肉身更是堪比不朽神金,别说断肢,便是让他受点轻伤都难如登天。能斩下他手臂的存在,怕是早已超越了现有认知的大能。
“非是旁人。”佛陀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是我自己斩的。”
“自己?”创世之主彻底怔住了。
“方宇不知修了何种邪法,其神通竟带着诡异的吞噬之力。”佛陀回忆起当日情景,眉头微蹙,“那日我寻到他的分身,本想以佛光净化其暗物质本源,谁知双掌相触的刹那,他掌心竟涌出一股漆黑如墨的气流,顺着我的手臂蔓延。不过瞬息之间,我的左臂便已发黑,那股邪力如附骨之疽,疯狂吸食我的佛元与神力,若不斩断,怕是整个人都会被他吸成枯槁。”
他顿了顿,看着自己的左手,语气里带着几分后怕:“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挥掌自斩左臂。这新臂是借星系本源之力催生出的,刚愈便即刻来此告知你——方宇的力量,远比我们想象的更棘手。”
创世之主默然良久,殿中神光似乎都因这席话而黯淡了几分。连佛陀都要自断一臂才能脱身,这个方宇,究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