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扎进这暗红色的鬼雾里,那感觉,就跟被人闷头灌了一整瓶掺着铁锈和死鱼味的劣质烈酒似的,从嗓子眼一路烧到天灵盖,还附赠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的疯狂bGm。
秦怀河走在前头,双手依旧插在裤兜里,步子不紧不慢,好像不是在什么要人命的精神污染区,而是在自家后院遛弯。但他周身那股无形的气场硬是撑开了一小片相对“干净”的空间,给我们减轻了不少压力。
我死命催动着灵宝法印,乌金色的清辉像个脆弱的肥皂泡,把我们几个裹在中间。外头那些尖笑、哭嚎和湿哒哒的低语撞在清辉上,发出“滋啦滋啦”的腐蚀声,震得我脑瓜子嗡嗡的,法力跟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往外泄。
“撑住啊华元!你这泡泡可别半路破了!”金福禄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带着点哆嗦。他和百里辉留在相对安全的外围负责策应和通讯,但显然也在时刻关注着我们这边。
“少废话!留神脚下!”关妙妙低喝一声,青霄剑挽了个剑花,一道青色剑气掠过,将左侧雾气中猛地探出的一条由无数痛苦人脸扭曲而成的“意念触手”斩断。那触手断裂处没有血,只有更浓稠的暗红雾气和一声戛然而止的集体哀嚎。
张小玄走在最前面,掌心雷光不是用来狂轰滥炸,而是凝成一道稳定的、不断向前推进的电弧光幕,像推土机一样,艰难地在粘稠的红雾中开辟出一条勉强能容人通过的小径。雷光与红雾接触的地方,不断发出“噼啪”的湮灭声,雾气暂时退散,但很快又从四面八方补充过来。
“这样下去不行!”张小玄额头见汗,“消耗太大!这雾简直没完没了!”
“废话!不然你以为那小子搞这么大阵仗是闹着玩呢?”秦怀河头也不回,“省着点用!看准了再推!华元,你那‘指南针’找到路没?别带着我们原地转圈!”
我咬着牙,将感知力顺着法印清辉的边缘小心翼翼地向雾气深处延伸。无数混乱、扭曲、充满恶意的意念碎片像闻到腥味的食人鱼一样扑上来,试图污染我的感知。我强迫自己忽略那些表面的疯狂,努力去捕捉底层那一丝冰冷的、属于“织梦人”的规则轨迹。
“左前方……大概三十米,规则脉络相对稳定一点……好像有个……开阔地?”我艰难地分辨着,声音因为精神高度集中而有些沙哑。
“那就左前方!小玄,开路!妙妙,注意两侧!”秦怀河立刻下令。
队伍小心翼翼地转向左前方。越往里走,雾气似乎愈发粘稠,精神污染也更强。我开始看到一些诡异的幻象——破碎的钟表在雾气里漂浮,指针疯狂倒转;巨大的、长满眼睛的深海鱼类的虚影一闪而过;甚至还有一些穿着不同时代衣服的、面目模糊的人影,在雾气中重复着某种怪异的舞蹈或仪式。
“这些都是被红雾激发出的集体潜意识和历史碎片,”秦怀河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那小子把这地方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混乱的‘记忆放映厅’。”
突然,前方被雷光推开雾气的区域,出现了几个摇摇晃晃的人影!
是被困的市民!
他们眼神空洞,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或极致的恐惧,有的在喃喃自语,有的在无声地流泪,还有的正在用头一下下撞击着旁边废弃汽车的引擎盖,发出“咚、咚”的闷响,对近在咫尺的我们毫无反应。他们彻底被红雾吞噬了理智,变成了行尸走肉。
“救……”袁莱下意识地想上前,被关妙妙一把拉住。
“别碰他们!”关妙妙脸色凝重,“他们现在就是一个个移动的污染源,精神已经彻底混乱,强行唤醒,很可能直接崩溃!”
看着这些不久前还鲜活的生命变成这副模样,一股怒火在我胸口燃烧。那个该死的“织梦人”!
我们绕过这些迷失者,继续前行。终于,前方豁然开朗……是一个小型广场,雾气在这里似乎淡了一些。但广场上的景象,却让我们倒吸一口凉气!
广场中央,聚集着至少几十个被污染的市民。他们并非是无意识地游荡,而是围成了一个扭曲的圆圈,动作僵硬地朝着圆心跪拜。而在那圆心处,红雾翻涌,隐约凝聚成了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幻的、难以名状的恐怖轮廓!一种远比周围更加强大、更加纯粹的疯狂与混乱的意念,正从那轮廓中散发出来!
“卧槽……”金福禄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带着震惊,“能量读数爆表了!那玩意儿……像是个未成形的‘神只’雏形?或者……一个巨大的‘混乱节点’?”
秦怀河眯着眼,看着那扭曲的轮廓和跪拜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玩这套?搞个人造邪神,收集疯狂信仰?真他娘的是个天才疯子!”
他猛地看向我:“华元!锁定那玩意儿的核心!小玄,妙妙,准备动手!咱们来给这未出世的‘邪神’,做个剖腹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