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捕头踩着石板路步步逼近，皂色靴底碾过地上的草屑。
他望着瘫在墙根的灼华，脸上堆着得意的笑，声音里满是戏谑：“跑啊，怎么不跑了？方才那股子翻墙的劲头，倒是再拿出来瞧瞧。”
话音未落，巷口便传来粗重的脚步声，春风楼的打手们握着红木棍子赶来，为首之人瞥见吴捕头，脸上堆起假笑，语气却是强硬的：“吴捕头，真是好巧。这小子既然已经找到，便不劳烦衙门费心，我们带回去处置便是。”
吴捕头眉头骤然一拧，指节下意识攥紧了腰间的长刀。
灼华可是块烫手的肥肉——背后指名要他的人，可是皇室宗亲，若是拱手让给春风楼……
他冷着脸扫过打手们，语气沉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灼华乃是衙门追缉多日的逃犯，何时成了你们春风楼的人？”
为首的打手眉峰一挑，从怀中摸出张叠得整齐的纸，抖开在吴捕头面前，“吴捕头可看清楚了，这是他的卖身契，白纸黑字写着归春风楼所有，难不成还能有假？”
吴捕头目光落在卖身契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确定这契书还有效？前些日子春风楼因涉事被查，所有奴仆契书皆已交由衙门核验，你这张，怕不是伪造的吧？”
旁边的打手闻言，悄悄扯了扯为首者的衣袖，递去一个隐晦的眼色——自古以来民不与官斗，衙门若是铁了心要抢人，硬拼怕是讨不到好。
可为首的打手却没理会，他心里打着算盘：能让妈妈这般上心的，定是京里来的大人物。
只要把人交出去，赏钱怕是能堆成小山，说不定还能谋个差事，再也不用做这打打杀杀的活计！
何止是发了啊，往后在这城里都能横着走！
吴捕头将打手们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更是笃定——这伙人不过是些见钱眼开的地痞，捏他们就像捏蚂蚁般容易。
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灼华的衣领：“闲话少说，人我今日必须带走！”
“md，敢跟老子玩这招！”为首的打手终于按捺不住，猛地挥开吴捕头的手，对着身后的兄弟怒喝，“兄弟们，给我上！谁要是能把这小子抢过来，回去泼天富贵不用愁！”
瞬间，巷子里乱作一团。
捕快们拔出长刀，刀光在日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打手们挥舞着红木棍子，木棍砸在墙上，砸在身上……
灼华捂着砰砰直跳的小心肝，缩在墙根看着眼前的混战，嘴角悄悄翘了起来，小声嘀咕：“别打啦，就这点力道，哪里能打死人？倒是白费力气。”
他趁着众人混战，悄悄贴着墙根往巷口挪。
可刚挪出两步，动不了了——吴捕头不知何时摆脱了打手，眼尖地抓住了他的肩头，语气冰冷：“想溜？跟我回衙门再说！”
“放开他！”旁边的打手见状，挥着棍子就冲过来，一把拍开吴捕头的手，眼神凶狠如狼，“你想得美！他生是春风楼的人，死是春风楼的鬼，这辈子都别想脱离春风楼！”
“呸呸呸！”灼华连啐三声，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把那打手骂了千百遍——这人也太歹毒了！想让他死就算了，竟然还想让他死后都不得安宁，成了春风楼的鬼！
他趁着两人争执的间隙，猫着腰想再次溜走，可刚迈出一步，肩头就被吴捕头再次抓住。
这次对方下手极重，他只觉身子一轻，竟被直接拎到了半空。
慌乱中，脚踝又被一只粗糙的手攥住——是春风楼的打手，也跟着扯住了他。
“砰！”
下一瞬，灼华被按在地上，后背撞在冰冷的石板上，疼得他半天缓不过气，眼前阵阵发黑。
可吴捕头和打手却还在较劲，一个按着他的肩头，一个攥着他的脚踝，两人都卯足了劲。
“松手！”打手咬牙切齿地低吼，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吴捕头也不甘示弱：“该松手的是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再纠缠下去，我把你们春风楼的人通通抓回去坐牢，让你们尝尝牢狱之苦！”
这话显然戳中了打手的软肋，他手上的力道松了几分。
吴捕头抓住机会，猛地往自己这边拽灼华，连带着攥着脚踝的打手也被拉得一个趔趄，朝着同一方向扑去。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灼华只觉身体再次腾空，耳边是风声和众人的惊呼声。
他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心里已经做好了再次摔在地上的准备——这一次，怕是要断几根骨头了。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取而代之的是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那怀抱坚硬如铁，带着淡淡的冷香，裹着他的手臂力道极重，却奇异地让他感到了一丝安稳。
灼华微微睁开眼，只瞥见一片玄色的衣袍，衣料上绣着暗金色的云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