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天渊的雾海,在一瞬间彻底暴动。
漆黑的风卷起,携带着幽冥般的低语,那声音仿佛从亘古深处传来,穿透骨髓,直抵心魂。
沈芷安与洛长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凝重。
他们知道——第三劫,来了。
天地骤然安静,下一刻,雾海深处有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那不是凡物之眼,而是笼罩天渊的巨大瞳孔,幽深无底,仿佛能洞穿世间一切虚妄。仅仅一眼,就让沈芷安心神剧烈震荡,胸口的烙痕再度狂躁不已。
“这是……寂灭之主的意志!”
洛长风低声喃喃,剑锋陡然出鞘,剑意如长河般护住二人。可即便如此,仍有无形的压迫渗入体内,仿佛心脏被铁钳紧紧攥住。
“你们……敢闯此境?”
那双眼睛开口,声音浩瀚如雷,震得虚空寸寸崩裂。
沈芷安强撑着冷声道:“命河在此,我必闯。”
“命河……”
寂灭之主的声音带着冷笑,“那是命运的源泉,岂是你们这种蝼蚁可窥探的?来此,只有一条路——灭。”
话音未落,整个天渊骤然化作无尽幻海。
沈芷安眼前一黑,再次睁开时,她竟身处一片熟悉的青石小院。
微风拂过,院里栽着两株桂花树,香气淡淡。
“这是……”沈芷安心头一震,呼吸骤停。
院门推开,一个身影缓缓走出。那人一袭青衣,眉目如画,眼神温润,正是她早已陨落的兄长——沈寒舟。
“阿安。”
沈寒舟笑着唤她,语气依旧温和,仿佛一切从未改变。
沈芷安浑身僵住,手中的剑险些滑落。
“哥……你……”
她声音颤抖,心底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她撕裂。
可理智在咆哮——这是幻象,是心魔!
“你未曾守住我,还妄言要逆天改命?”
沈寒舟的笑容渐渐冰冷,目光如刃般刺入沈芷安心底最深处。
“你以为执剑拼命,就能改写命运?到头来,不过是徒劳……你连最亲近的人都救不了,又凭什么谈破局?”
沈芷安胸口烙痕轰然炸裂,痛得她几乎跪下。
“哥……”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
可下一刻,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剑般坚定。
“不!我或许救不了所有人,但我绝不会停下!即便万劫不复,我也要走下去!”
她猛然挥剑,剑意斩裂虚空,幻象中的沈寒舟在剑光下化作无数碎片,随风消散。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洛长风也陷入幻象。
他身处无尽战场,尸山血海之间,剑下横陈的是无数倒下的清和宗弟子。
他们一个个盯着他,眼中满是质问:
“宗主,你许诺过守护我们,可为何我们却死在你身后?”
“洛长风,你的剑,究竟守住了什么?”
洛长风心头巨震,指尖因压抑而发白。
他的剑,一直以守护为念,可在幻象中,那些曾经的同门、亲友尽数陨落,他孤身一人立于血海之巅,空有剑锋,却无法守住任何人。
“我……”
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几乎要被幻象吞没。
就在此刻,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长风!”
沈芷安的呼喊,宛如雷霆炸响,将他从幻象的泥沼中拉了回来。
洛长风猛地睁开眼,剑意骤然爆发,天地之间骤然响起剑鸣之音。
“我的剑,未必能守住所有人。”
“但它能守住我想守护的那一个人!”
轰——!
剑光冲破幻境,血海与尸山崩碎,洛长风重新立于天渊之中。
二人同时挣脱幻象,彼此气息交织,眼神中皆燃烧着坚定的火焰。
远处,那双幽深的巨眼微微眯起,带着一丝惊讶。
“竟能破我的幻灭之劫……有意思。”
随即,虚空震荡,那双眼睛化作无尽杀意,凝聚成漆黑巨影,缓缓抬手,朝二人镇压而下。
轰隆!
整个寂灭天渊仿佛塌陷,第三劫真正的杀伐降临。
沈芷安与洛长风同时出剑,剑光交织,硬撼那镇压而来的黑影。
这一战,不仅是劫数,更是他们意志的试炼。
生死之间,唯有坚持,方能闯出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