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煌松开操纵杆。血从手臂流下来，滴在控制台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他没看伤口。右眼还能用，正在扫描前面的炮台。三座炮台已经炸了，最后一座停了下来，但天上的防御卫星开始动了，绿光又亮起来。
“他们有规律。”他说，声音很哑，“不是乱打。”
艾德琳站在通讯台边，快速按着按钮。她的项圈裂了，液体从里面渗出来，顺着脖子流进衣服。她抬头问：“你说什么？”
“充能要十八秒一次。”雷煌抬起手，指着屏幕。血顺着手腕滑下去，“第六到第九秒的时候，护盾最弱。我们之前打错了时间，他们在骗我们。”
凯莉斯趴在导航位上，后颈插口流出金色的液体，混着血，染脏了衣领。她的翅膀只剩下一个底座连着背，闪着微弱的光。她闭着眼，呼吸很轻。“我没看到这个……预知太短，只能看到一点点。”她小声说，“时间太碎，我撑不住。”
“不用长。”雷煌走过去，把手放在她肩上。一股电流传过去，两人的意识连上了。他们同时看到了一个画面：绿光闪动，能量有节奏地流动。“你只要告诉我，他们会变节奏吗？”
凯莉斯身体一抖，脑子被拉进一片混乱的信息里。几秒后她睁眼，瞳孔缩得很小，眼角流出血：“下一波还是十八秒。但他们留了后招——地下管道有反应，可能是备用能源，也可能是触发机制，护盾一破就会启动。”
艾德琳马上调出地图。外面平台下面有七条通道，其中三条变红了，温度升高。“b、d、F线路在加热，能量流向地下的供能井。”
“分兵。”雷煌说，“不能只攻正面。主力牵制炮台，两队从两边绕，另一队走地下，切断能源。不然就算打破这一轮，他们也能重启。”
“舰队伤得太重。”艾德琳皱眉，看着战损名单，“‘苍穹号’只剩三成推力，‘影刃’不能跃迁，通讯延迟超过半秒，分散容易失联，一旦断信号就完了。”
“那就让信号更强。”她解开项圈，深吸一口气，把输出调到最大。灵能扩散出去，连上每一艘船。她太阳穴跳得厉害，额头出汗，肩上的绿痕又开始爬动。她咬牙坚持，哪怕脑袋像要烧起来。
屏幕上出现路线图，每个舰都能看到自己的任务。
“好了。”艾德琳撑着墙，声音沙哑，“能稳十分钟。再久……我会撑不住。”
“够了。”雷煌回到主控台，双手接上能源系统。体内的基因还在震动，但他能控制它。电光从手指窜出，带动全舰队同步充能。他的手臂绷紧，血管凸起，心跳引导着能量。
凯莉斯坐在地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她不再追长时间的画面，而是每十五秒强行扫描一次。每次像刀割脑子，但她没停下。脸色越来越白，嘴角流出血，也没倒下。
“第七秒……启动。”她低声说。
雷煌立刻下令：“第一队，前进三百公里，假装强攻。第二队，左翼展开，准备切入。第三队，进入地下入口，等命令。”
舰队开始动。巡洋舰冲上前，引擎全开。敌方炮台果然开始充能，绿光一闪一闪，节奏没变。
“他们在按计划来。”艾德琳盯着屏幕，“太准了……不像机器。”
“就是现在。”雷煌看向凯莉斯。
她闭眼，意识冲出去。一秒，两秒——
“节奏没变！按原计划！”
“第二队，出发！”雷煌按下按钮。
两支舰队同时行动，一支从上方冲下，一支贴着侧面走。防御卫星转过去拦，但慢了一拍。绿光扫过，只打中残影，爆炸在空中炸开。
“地下队，穿刺！”雷煌喊。
一枚钻地弹打进地面，炸断三条能源管。b、d、F线路断了。护盾变弱，边缘出现缺口。
“主炮准备！”雷煌张开双手，引导所有能量集中到舰首。电弧凝聚成锥形，温度极高，照亮战场。
“等他们换气。”艾德琳提醒。
能量升到顶点，开始下降。第六秒，第七秒——护盾最弱。
“放！”
电矛射出，击穿最后一座炮台。爆炸火球升起，碎片四溅。监控显示护盾彻底崩溃，第一道防线没了。
“突破完成。”艾德琳松手，项圈降频，裂纹更大，喷出一点雾气。她靠在椅子上喘气，“各舰报损伤，准备登陆。”
“信号还能撑五分钟。”她补充，声音累，但很坚定。
雷煌没说话。他站在窗前，看着那条发光的通道——通往据点核心的路还没完全打开，但外层平台已经暴露。部队开始集结，登陆舱解锁，发出低沉的嗡鸣。
凯莉斯慢慢站起来，扶着墙走过来。每走一步，后颈就渗出更多金液，脚步不稳，但她还是来了。她站到雷煌身边，轻声说：“我看到了……门开了，我们可以下去了。”
雷煌转头看她，发现她眼里映着未来的影子——台阶往下延伸，尽头是白色空间，中间站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艾德琳拿起信标，输入坐标，标记为a-7入口。她按下发送，信号成功发出，各队确认收到。
“舰队排扇形，掩护登陆舱下降。”雷煌下令，声音冷硬，“所有人记住，只打表层，不进核心。等情报。谁乱来，军法处置。”
旗舰缓缓下降，其他战舰散开，炮口对外。登陆舱脱离母舰，向平台落去，尾焰划出七道白线。
这时，凯莉斯突然抬手。
“等等。”
雷煌回头。
她盯着光带深处，眼睛缩紧，手指发抖：“有人改了频率……不是原来的节奏了。新的信号不在外面，是从里面出来的——它醒了。”
艾德琳立刻查信号。原本稳定的循环变了，周期变成十六秒，曲线不规则，像在呼吸。她调出灵能图，看到一股陌生信号正从据点内部渗透出来，微弱但持续，像是在试探，甚至在模仿他们的思维。
“不是机器。”她说，声音很低，“是活的。它在学我们。”
雷煌盯着那团绿光，体内的基因突然剧烈震动。手臂抽搐，神经刺痛，手指不受控地抖。他低头，看见掌心浮现出一道纹路，和据点里的符号很像。
凯莉斯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力气很大。
“别碰控制台。”她低声说，眼里带着怕，“它认识你……或者，你和它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