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冰冷电子音的回响,自机械佛像后方幽深的阴影中,一个身影缓缓转出。此人身上虽披着僧袍,却早已褴褛不堪,浸满深色油污与不明粘液,散发出混杂着机油与腐败气息的怪味。他身形高瘦得近乎嶙峋,面容枯槁,肤色是一种不健康的青白,仿佛长期不见天日。然而,与这虚弱躯壳形成骇人对比的,是他那双深陷的眼窝中闪烁的光芒——与那尊机械佛像如出一辙的、融合了极致狂热与绝对冰冷的幽绿光芒。
最令人触目惊心的是,他左侧的半边脸庞,以及整条左臂,竟已被彻底改造为狰狞的机械结构!金属与残留的血肉以一种亵渎生命的方式粗暴地交织在一起,颧骨位置裸露的合金下方,甚至能看到细微的齿轮在缓缓转动。那只完全机械化的手臂,五指是闪烁着寒光的金属利爪,指尖跃动着不稳定的、发出细微噼啪声的蓝色电弧。
“韩先生!原来你不是什么伊万的手下,而是……你一直藏在幕后操控着伊万的一举一动?”陈默瞳孔骤然收缩,尽管对方与之前相见时形貌大变,但那隐约的轮廓与对抗拜火冥尊的党羽时所见的韩先生依稀吻合。
“韩?那不过是无数无用皮囊与代号中的一个。至于伊万更是棋盘上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机械僧人的声音带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质感,他抬起那只完全由齿轮与线缆构成的机械手,充满占有欲地抚摸着身后冰冷的巨大佛躯,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虔诚,“我早已超越那般低等的存在。我是‘教授’意志最忠诚的仆从,是燃尽旧世界的‘净化之火’,是引领蒙昧众生跨越血肉苦弱、走向机械飞升的……‘引路僧’!”
他猛地将机械手臂指向陈默,指尖电弧爆响:“伊万留下的钥匙,理应由更伟大、更永恒的事业来继承!而不是用来守护这个注定腐朽、终将归于尘埃的旧世界!把它交给我!”
“所以,你勾结‘拜火冥尊’残党,利用倭国死士,在长安制造混乱,更抽取这些无辜者的生命能量,”陈默目光扫过那些浸泡在琉璃罐中痛苦的面容,声音冷厉如刀,“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驱动这个怪物,实现你口中那扭曲的‘飞升’?”
“勾结?利用?”引路僧发出一阵如同金属断裂般的刺耳笑声,“你太狭隘了!他们不过是通往神圣殿堂的垫脚石,是必要的燃料!真正的进化,超越凡俗理解的飞升,需要磅礴的能量,需要完美的载体!这尊‘未来佛’,将汇聚足够的能量,打开通往无上‘机械净土’的通道!届时,所有信奉新秩序、拥抱钢铁福音的信徒,都将挣脱血肉枷锁,获得永恒!”
他似乎已经失去耐心,不愿再多费唇舌。那只机械手臂猛地一挥,工坊四周原本静止的阴影中,顿时传来一阵令人不安的嘎吱声,数十个身影僵硬地站起。他们与地上那些被控制的“香客”类似,但眼神更加空洞无物,动作带着一种非人的、齿轮传动般的滞涩感,身上破碎的衣物下裸露的皮肤,隐约可见金属的冰冷光泽与缓缓蠕动、散发着幽紫光芒的菌丝——竟是“冥尊”的诡异菌丝与控制机械以某种骇人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
“拿下他们!夺取钥匙!”引路僧冰冷地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