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十点，门锁轻响。
张勤从一堆草稿中抬头，张建军和林文静满面红光地进门。
“勤勤，还没睡？”林文静快步走来，话里带着心疼，“不是让你早点休息？”
张建军背着手，在客厅踱步，最后停在落地窗前，俯瞰外面璀璨的夜景，感慨：“深市，一天一个样，好地方！”
“爸，妈，玩得开心？”张勤起身，倒了两杯温水。
“开心！”林文静坐进沙发，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我们去了‘锦绣中华’，把国家的好地方都搬过来了，真了不起！”
张建军清了清嗓子，维持着严肃：“建设得不错，体现了改革开放的伟大成就。”但他嘴角的弧度早就出卖了他。
“我跟你爸商量了，”林文静拉着张勤的手，“明天去那个‘欢乐世界’，听说刺激！我们这老胳膊老腿，也去体验一把年轻人的心跳！”
张勤笑了：“行，你们想玩就去。”
“这边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我跟你爸琢磨着，没个七八天玩不完！”
“那就玩。”张勤点头，“尽情玩，别管我。我这边，最近可能要忙起来了。”
林文静脸上的笑意一顿：“又要忙了？不是休假吗？”
“妈，”张勤拍拍她的手，“这次不一样，就在酒店写东西，不累。”
“我们懂！”张建军一挥手，打断妻子，“国家的事第一位！你放心忙！”
他停顿一下，声音放柔了些：“但身体是本钱，饭要按时吃，觉要按时睡，听见没？”
“听见了，爸。”
“行了，不打扰你。我跟你妈明天还要早起‘战斗’！”张建军说着，拉上林文静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
客厅恢复安静。
张勤看着桌上的手稿，笑了笑，重新坐下。
第二天，张勤被门铃吵醒。
她顶着乱发开门，汪淑英、徐明，还有两个穿701所工作服的年轻人站在门口。
他们身后，是两个用帆布包裹的大箱子，和一个手提箱。
“张顾问，早上好。”汪淑英脸上挂着完美的微笑，“您要的东西，到了。”
张勤的瞌睡醒了一半。
她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早上七点半。
京市到深市，一夜之间。
她脑中自动浮现出一条深夜的专线航路，和无数被惊醒的调度员。
“搬进来。”她侧身让开。
箱子被小心翼翼抬进客厅。
“张顾问，这是‘天工四代’主机和‘雷光二型’激光打印机。”一个年轻人介绍道，“这是‘龙耀三号’笔记本。”
他打开手提箱，一台银灰色笔记本静躺其中。
很薄，外壳是磨砂质感的合金，角落里只有一个篆刻体的“龙”字。
张勤把它拿了出来，不重，最多两公斤。
她打开屏幕，按下开机键。
没有等待。
屏幕亮起，熟悉的汉字操作系统界面，在十秒内完全加载。
张勤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下，手感清脆，反馈利落。她打开文档，飞快输入一段文字，没有丝毫延迟。
“不错。”她由衷赞叹。
这已经不是能用，是好用。是能直接吊打市面上所有“进口货”的好用。
“比国外的东芝笔记本，轻了快三公斤？”
“报告张顾问！”另一个年轻人立刻挺起胸膛，“东芝最新款我们拆过！傻大黑粗！‘龙耀三号’性能全面超越，重量是它的三分之二，厚度是它的一半！”
“好！”张勤点头，“辛苦了。”
“为张顾问服务！”
等701所的人离开，张勤立刻动手，组装好台式机和打印机。
当她坐在电脑前，看着亮起的文档，再看看旁边那堆手写草稿，感觉自己从石器时代一步跨进了信息时代。
她把那几页仙侠手稿放在一边，新建文档。
这一次，她要写的，是总纲。
是未来三十年，华夏文化产业的指导性文件。
她敲下标题：《关于通俗文学创作的若干核心指导原则》。
第一行字。
“第一原则：白话。必须使用最通俗的现代白话文。目标读者，是识字的所有华夏人民。任何让初中生阅读产生障碍的文字，都是不合格的。要简单，要直白，要让读者一眼看懂。我们写的不是学术论文，是精神食粮。”
“第二原则：分类。”
张勤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1. 幻想类：”
“ 仙侠：以华夏神话、道家文化为基石，构建修炼等级、法宝、门派体系。核心是‘凡人修仙’，与天争命。”
“ 玄幻：架空世界，引入斗气、魔法等设定。核心是‘废柴逆袭’，强者为尊。”
“ 都市：背景为现代，引入异能、修真、重生。核心是‘扮猪吃虎’，爽点密集。”
“2. 历史类：”
“ 历史穿越：现代人回到古代，利用知识差改变历史。核心是‘降维打击’。”
“ 架空历史：在真实历史框架下虚构演义。核心是‘权谋争霸’。”
“3. 言情类：”
“ -古代言情：背景为古代，侧重宅斗、宫斗。核心是女性视角的成长与抗争。”
“ 现代言情：背景为现代，创造极致人设。例如，‘霸道总裁’。”
她一口气列出七大类，二十多个小分类。
每一个分类下，都标注了核心看点和目标读者画像。
这不是大纲。
这是另一个时空，亿万读者用时间和金钱，投票筛选出的财富密码。
写完这一切，张勤吐出一口气。
她按下打印键。
“雷光二型”发出轻微的嗡嗡声，一张张带着墨香的纸被迅速吐出。
她拿起这份新鲜出炉的“教材”，满意地点头。
该吃午饭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齐越。
张勤接通，电话那头是齐越狂喜的吼声：“张顾问！成了！发布会炸了！m公司的人脸都绿了！我们的电话预订，刚刚，突破了一万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