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侯请看,什么宗师高手,死时也不过一刀之事。雍王此刻想必已收到假消息,定会从南门逃窜。
不知凌侯是随我前往南门截杀,还是留在此地收拾残局?若能收编这十余万溃军,也是大功一件。
凌益震惊地望着贾颜,倒吸一口凉气:
你竟在雍王身边安插了这么多眼线?连他身边的谋士和斥候队长都是你的人!
贾颜轻笑摇头:
哪有这般容易?雍王生性多疑,岂会轻易信人?不过是本侯不惜重金,略施小计收服了这两人罢了。
雍王想必已至南城,凌侯无需多虑。是留下收拾残局,还是随我前往南城围剿雍王?
凌益只觉后背一凉,战局进展之快远超预期。贾颜命他暗中调遣三万精兵潜入江南,又遣谋士率三万精锐假借雍王之名混入军营。结果不言而喻——这支奇兵直捣黄龙,突袭了将领营帐。
有深藏不露的大宗师李寒衣与实打实的宗师凌益联手突袭,五位宗师措手不及间便遭重创。加之这三万精锐装备精良,负伤的宗师面对他们与李寒衣、凌益的夹击毫无招架之力。
战局顺势而下,大军穿插制造混乱。将领非死即伤,酣睡的士兵顿时溃不成军。
军营哀嚎遍野,凌益脸上却无半分喜色,反而忧心忡忡——他分明察觉到贾颜在给他设套。
本侯须留下善后。凌益断然挥手,十余万溃兵若流窜江南,必成大患!
这番话说得义正辞严,贾颜却看穿他的心思,冷笑抱拳告辞,带着李寒衣与三千精兵直奔南门。
途中,李寒衣传音问道:为何不带他同行?就不怕他暗中使绊?
我正盼着他耍花样。贾颜眼中寒芒闪动,正好借机除掉他,再将私自调兵的罪名推给他。
这三万精锐未经圣旨擅动,纵使立功返朝也难逃惩处。
他不死,这罪责就得我来担。朝中他的党羽太多,还是死了干净。
李寒衣轻哼:果然没安好心!我就奇怪这等大功你怎会相让。不过雍王兵马竟如此不堪一击......
贾颜暗自冷笑。哪是什么不堪一击?这十余万大军中早埋伏了甄家、漕运总督李久和开国一脉的内应,就等他号令。今日单凭三万人马虽能制造混乱,但绝无这般顺利——正是这些内应带着亲信四处煽风 ** ,才让雍王部众彻底崩溃。
这些人都有特殊暗记,既能避免误伤,又可稳住凌益。待溃兵四散,哪怕只逃出两三万人,他就能借平乱之名继续扩张势力。毕竟江南不止应天一处,大乾也不止雍王一个藩王。
柯相,接下来该你出场了。贾颜低语。
(南门在望,贾颜却突然勒马缓行。领兵校尉刚要询问,见他抬手示意,立即噤声。虽说山东大营不归贾颜管辖,但此番擅自出兵若不能建功,总需有人顶罪——爵位最高的贾颜自然首当其冲。
忽然间,应天城内杀声四起。校尉失声叫道:城阳侯这就破城了?如此神速?
哪有这么快。贾颜嗤笑,这都是陛下安插的暗棋。见城外大乱,自然要趁机发难。
原来太上皇与承元帝早就在江南布下无数暗子,专等关键时刻给予致命一击。此番派贾颜前来,本就没指望他真能做什么,不过是借他的身份威望走个过场。雍王虽撤走主力,却也留下不少死忠——此刻正是那些潜伏多年的棋子发难之时。
后方尘土飞扬,大批兵马蜂拥而至。贾颜回首望去,只见李久与甄应嘉率部冲在最前。
紧随其后的是一众勋贵子弟,个个神色凝重。
贾颜未与他们寒暄,振臂高呼:
生擒雍王!
生擒雍王!众将士齐声呐喊,声震九霄。连日积压的怨气在此刻爆发,将士们如猛虎下山般奋勇向前。
得知雍王仅剩万余残部,众人皆欲争此头功。唯独李久勒马减速,来到贾颜身旁低语:
少主,城阳侯凌益已率部追击雍王溃军。但溃兵至少四五万之众,他兵力有限,恐难尽数剿灭。)
贾颜轻轻点头。这正是他只让凌益带三万兵马的用意——只有让这些败兵流落成匪,才能为他将来进军江南诸省创造条件。
李叔稍后务必看紧些,绝不能让人真的抓住雍王。一定要赶着他往南跑,这样我们的谋划才能成功。
李久郑重应道:少主放心!
贾颜却轻叹道:我担心的正是李叔。雍王虽然养尊处优多年,终究是宗师修为,更别说他身边还有两位真正的宗师高手。李叔只需虚张声势,让那些世家子弟冲在前面,正好可以削弱他们的实力。
待李久领命而去,贾颜与李寒衣悠闲地走在队伍最后,丝毫没有争先的意思。
李寒衣疑惑道:刚才他们至少派出了两万精兵,雍王已是丧家之犬,真的还能抵抗吗?
贾颜冷笑道:就凭这些人也想困住雍王?让李叔去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你以为雍王这些年沉迷享乐就废了?当年他也是跟着陛下出生入死的。要不是我们和太上皇、陛下联手施压,再拖个两三年,局势还真不好说。那一万亲卫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足够护送他远走高飞。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名正言顺地追剿。到时候无论是太上皇还是陛下,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而大显身手的我,自然会被委以重任。
李寒衣轻哼道:你们这些人算计太多了!
贾颜爽朗笑道:可我对你从来都是真心实意,疼你还来不及呢!
二人谈笑间,已策马跟上先锋部队。不得不承认江南世家底蕴深厚,即便被雍王两次搜刮,仍掌控着江南命脉。眼前这两万追兵中,甄氏一族就出了六千人马,虽算不上精锐骑兵,却也人人配马披甲。往日还需遮遮掩掩的武装,现在都可以推到雍王头上了。
甄应嘉远远望见前方雍王的队伍,眼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厉声喝道:雍王!包勇,给我杀上去!
甄家作为太上皇的心腹家奴,在江南一带权势熏天,连地方官员的任免都能插手。可就是这样显赫的甄家,却被雍王视如草芥,甚至被强行编入城外大营。此刻甄应嘉明白,即便生擒雍王,甄家也再难恢复往日的荣光。想到这里,他恨不能将雍王碎尸万段。
包勇是甄家世代豢养的死士,对主家忠心耿耿。听到甄应嘉的命令,他毫不犹豫地带人冲杀过去。其余将士也纷纷跟上,不过他们更多是为了将功赎罪。
雍王早已料到会有追兵,提前做好了部署。当包勇率部逼近时,一万骑兵突然变换阵型,后队变前队,以锋矢阵迎头痛击!
两军相接的瞬间,前排骑兵纷纷坠马。包勇纵身跃起,还未落地便觉眉心刺痛,惊呼道:有宗师高手!他急忙双掌向前猛推,却不想黑暗中竟有两位宗师同时出手。一人将他击飞,另一人则冲入甄家军中大开杀戒。
若在平时,两位宗师面对两万精兵也只能退避三舍。但眼前这支队伍装备简陋,既无重甲也无强弩,很快就被搅得阵脚大乱。雍王的骑兵趁机长驱直入,肆意砍杀。
雍王正狂笑间,忽见一道人影朝他疾驰而来......
已达大宗师境界的李寒衣,此刻虽将实力压制在宗师水准,却依然远超寻常高手。她按照贾颜的指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直取雍王所在。
此举并非真要取雍王性命,而是为引开那两位宗师。贾颜意在削弱各方势力,但若今夜就将他们赶尽杀绝,后续计划便难以实施。唯有让双方势均力敌,才能驱赶雍王辗转江南各地。
雍王一声令下,两位宗师迅速回身拦截李寒衣。她目光凌厉,右手长剑舞出绚烂剑花,左手剑指轻抚剑身,清喝一声:剑九·轮回!
长剑刺入地面的瞬间,狂暴剑气化作万千剑芒直扑两位宗师。面对这致命一击,两位宗师不得不全力抵挡。
雍王率军撤退之际,后方突然袭来密集剑气。两位宗师合力展开太极图防御,一人高喊:逍遥汇流,逆灵无穷!太极图骤然扩大,硬生生挡住漫天剑气。
另一名宗师立即增援,双掌抵住图阵大喝:阴阳逆转,星流贯云霄!原本岌岌可危的太极图突然急速旋转,将吸收的剑气尽数反弹。两股剑气相撞引发剧烈 ** ,周围士兵纷纷被震飞。
尘埃落定后,贾颜赶到李寒衣身旁,雍王早已带兵远遁。众人震惊地发现地面被轰出三尺深坑。甄应嘉急忙寻找包勇,见他虽口吐鲜血但性命无忧。包勇悲痛道:老爷,我没事,只是兄弟们......
甄应嘉松了口气:你没事就好,否则老太太该多伤心。转向贾颜问道:这位姑娘还能继续战斗吗?
李寒衣虚弱回应:他们二人配合默契,除非城阳侯出手,否则难以突破。甄应嘉皱眉:可城阳侯未必愿意追击,难道要放走雍王?
此时雍王已不见踪影。贾颜安抚众人:雍王经此一败,短期内难以重整旗鼓。我们不如先回应天府休整,明日与城阳侯一同追击,以防中伏。
李久建议派斥候跟踪,众人看着满地伤亡,只得同意暂缓追击。回城途中,李寒衣暗中传音询问计划变更原因。
贾颜解释道:没想到那两个宗师如此不堪,再追下去他们就要支撑不住了。让雍王先跑一天也好,否则恐怕连江南都逃不出去。接下来你继续装作受伤吧。
李寒衣暗自无奈,即便刻意压制修为,对手依旧不堪一击。就算雍王与两位宗师联手,也毫无胜算。
虽然李寒衣曾与城阳侯凌益联手击杀五位宗师,但外界都认为是偷袭得手。若此刻独自斩杀两位宗师,反而会惹来麻烦。
眼下局面正合适,先让雍王逃窜一日,再率部徐徐追击。贾颜并不担心雍王集结势力,反倒担心对方不给出手机会。
城阳侯凌益得知贾颜等人归来并不意外。在他看来,雍王即便受挫仍具实力。若贾颜率领的乌合之众真能截杀雍王,那才是笑话。
凌府老宅内,沐浴更衣后的贾颜舒展筋骨:总算能好好休息,明日也不必早起,养足精神再追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