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陨星带核心区域后,苏杨并未选择在混乱的陨星带内停留。此地龙蛇混杂,方才古境之行动静太大,他们三人身怀混沌道果,无疑是移动的宝库,难保不会引来觊觎。他驾驭着愈发精熟的混沌无影遁,带着星璇和李富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密集的陨石群中,朝着陨星带外缘疾驰。
数日后,一片相对宁静、星辰稀疏的边荒星域出现在眼前。苏杨选中了一颗体积不大、通体由灰褐色岩石构成、毫无灵气波动、在星海中毫不起眼的死寂行星。他施展土遁之术,直接潜入行星内部,在一片巨大的地下空洞中,开辟出了一处临时的洞府。
洞府简陋,仅以混沌之气布下数层隐匿与防护禁制,隔绝内外气息。
“总算可以安心修炼了!这一路累死你胖爷了”李富贵一屁股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胖脸上满是疲惫与兴奋交织的神色。古境中的连番激战和最后的逃亡,让他精神一直高度紧绷。
星璇也轻轻靠在冰冷的岩壁上,绝美的容颜带着一丝倦意,但眼神却格外明亮。她感受着体内那磅礴精纯的生机道果之力,以及稳固在元婴后期的修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对苏杨的感激。
苏杨盘膝坐在洞府中央,并未立刻开始修炼。他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布下的禁制,确认无误后,才将目光投向星璇和李富贵。
“此番古境之行,收获巨大,但福祸相依。”苏杨声音沉稳,带着告诫之意,“混沌道果力量虽强,却需循序渐进,彻底炼化吸收,方能化为己用,否则根基不稳,反受其害。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便在此地闭关,巩固所得。”
“明白!”李富贵用力点头,拍了拍胸脯,“胖爷我肯定一步一个脚印,把这力量道果消化得干干净净!”
星璇也柔声道:“苏兄放心,星璇晓得轻重。”
苏杨点了点头,不再多言,闭上双目,心神沉入体内。
首先映入感知的,是丹田中那枚愈发凝实、仿佛蕴含着一片微型混沌星空的元婴。在彻底融合了归墟道果后,他的混沌元婴不再是单纯的灰蒙之色,其核心处多了一点极致的暗,仿佛一切色彩的终点,万物的归宿,而在这极暗之外,却又流转着生生不息的混沌光华,呈现出一种阴阳平衡、生灭循环的圆满道韵。
他的修为依旧停留在元婴后期,并未强行冲击瓶颈。到了他这个层次,单纯的灵力积累已非关键,更重要的是对大道本源的感悟与自身根基的夯实。归墟道果带给他的,并非量的暴涨,而是质的飞跃,是对混沌“终结”与“轮回”真意的深刻理解,这让他未来的道路更加宽广平坦。
他引导着归墟道果的力量,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遍遍洗练着自身的经脉、血肉、骨骼乃至神魂。每一次洗练,都仿佛经历一次微型的寂灭与新生,剔除杂质,纯化本源。他对混沌之力的掌控越发精微,混沌归墟、混沌开天剑、万象归墟拳等神通,其意境也随之水涨船高,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同时,他也分出一部分心神,参悟着脑海中那幅更加清晰的混沌星图,尤其是关于法则之海深处以及那几个标注着危险与机遇的未知星域的信息。
时间在寂静的修炼中悄然流逝。
李富贵的进展最为直观。力量道果蕴含的磅礴大地星力与混沌之力,与他修炼的《厚土混沌诀》完美契合。他的肉身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强悍,每一寸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土黄色的灵光厚重如实质,修为稳步向着元婴后期巅峰迈进。他偶尔挥拳,拳风便能引动周遭岩石共鸣,发出沉闷的轰响。
星璇的修炼则显得更加宁静而神圣。生机道果的力量温和而浩瀚,滋养着她的混沌灵体,让她本就晶莹的肌肤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生命光晕。她的气息越发纯净空灵,对星辰之力的感应也敏锐了数倍。她并未急于提升修为,而是借助道果之力,不断纯化灵体本源,拓宽道基,为未来冲击化神打下最坚实的基础。闲暇时,她会取出星钥,默默感悟其中蕴含的混沌星象奥秘,与苏杨交流心得。
洞府无日月,不知过去了多久。
这一日,苏杨从深层次的入定中醒来,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双目开阖间,混沌生灭的异象一闪而逝,对归墟道果的炼化已初步完成,实力更上一层楼。他看向仍在修炼中的星璇和李富贵,见他们气息平稳,进展顺利,便悄然起身,走到了洞府入口处,透过禁制望向外面永恒的星空。
漆黑的幕布上,星辰如钻,冰冷而遥远。一股熟悉的思念之情,如同涓涓细流,再次涌上心头。地球,苏明月,柳芸,赵婉,秦雨……她们的笑容,她们的声音,仿佛就在昨日。晋升元婴,获得道主传承,炼化混沌道果……他拥有了足以在星海中称雄的力量,但与故乡的距离,似乎依旧遥不可及。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储物戒,那里珍藏着地球的照片和一些小物件。
就在这时,一阵轻柔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苏兄。”星璇的声音温柔地响起。
苏杨收敛思绪,转过身,看到星璇不知何时也已结束修炼,正静静地站在他身后,美眸中带着一丝关切。她换上了一袭新的星蓝色长裙,身姿窈窕,在朦胧的星辉映照下,宛如从画中走出的星空仙子。
“吵到你了?”苏杨温和地问道。
星璇轻轻摇头,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一同望向洞外的浩瀚星空:“没有。只是感觉到苏兄心绪似乎有些波动。”她顿了顿,声音轻柔如风,“又在想故乡了吗?”
苏杨沉默了一下,没有否认,轻轻“嗯”了一声。
星璇没有再多问,只是安静地陪着他。她能从苏杨偶尔的凝望和那深藏眼底的落寞中,感受到那份沉甸甸的思念。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安慰,只能以这种无声的陪伴,表达着自己的理解与支持。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仿佛化作了两颗环绕的星辰,在冰冷的宇宙中,汲取着彼此身上那一点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暖意。
过了许久,星璇忽然轻声开口,讲述起了自己的过往:“我出生在一个很小的修真星,父母都是低阶散修。在我很小的时候,所在的大陆爆发了修魔大战,父母为了保护我,死于魔修之手……我侥幸被一位路过的星相师所救,他看出了我的混沌灵体,将我带走抚养,传授我星象之术。”
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悲伤:“师父对我很好,但他寿元将尽,在我金丹期时也坐化了。临去前,他将这枚星钥交给我,告诉我关于璇玑古境的传说,说那里或许有适合我的完整传承……之后,我便一直独自在星海中流浪,寻找古境的线索,直到……遇到了黑煞宗的追杀,然后……遇到了苏兄你。”
她的经历,充满了孤独与坎坷。苏杨静静地听着,能想象到一个弱女子在残酷的修真星海中独自挣扎求存是何等艰难。这让他对星璇的坚韧与纯净,更多了一份怜惜与敬佩。
“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苏杨轻声道。
星璇抬起头,看向苏杨,星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泽,却带着一丝释然的微笑:“不,苏兄。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运。以前,我以为我会一直这样孤独地走下去,直到耗尽寿元,或者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鼓起勇气,向前迈了一小步,拉近了与苏杨的距离,仰望着他,声音虽轻,却无比坚定:“苏兄,我知道你心中有放不下的牵挂,有必须回去的故乡。星璇不敢奢求什么,只愿……只愿能一直跟随在你身边,无论前路是星辰大海,还是刀山火海。能看到你平安喜乐,我便心满意足。”
这番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说完之后,她白皙的脸颊瞬间染上了动人的红晕,如同熟透的仙果,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苏杨,心脏如同小鹿乱撞。
洞府内陷入了寂静,只剩下远处李富贵均匀的鼾声(他修炼累了直接睡了过去)以及两人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苏杨看着眼前这低垂着螓首、脖颈都泛着粉红、如同受惊小鹿般的女子,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触动了。星璇两次舍命相救的情谊,平日里的默默付出与陪伴,以及此刻这笨拙却无比真挚的告白,如同温暖的阳光,一点点融化着他因思念故乡而冰封的情感壁垒。
他想起了秦雨,想起了那份未能圆满的遗憾。他不想再辜负眼前人。
良久,苏杨缓缓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星璇有些冰凉的柔荑。
星璇娇躯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抽回,却被苏杨温柔而坚定地握住。
“星璇。”苏杨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与郑重,“你的心意,我明白。我苏杨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你两次舍身相救,一路相伴,这份情谊,重于山岳。”
他顿了顿,看着星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睫毛,继续道:“我无法承诺忘记故乡,那是我生命的根。但我可以承诺,从今往后,只要我苏杨还在,定会护你周全,不负你今日之情。若你愿意,便与我同行,去看那星海尽头,是何等风景。待我找到归乡之路,也带你……回去看看。”
这不是甜言蜜语,却比任何誓言都更加沉重而真实。他坦诚了自己的牵挂,也给出了自己能给出的最大承诺。
星璇猛地抬起头,美眸中已盈满了泪水,但那泪水却闪烁着幸福的光泽。她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哽咽:“我愿意!苏兄,我愿意!只要能跟着你,去哪里都好!”
她不在乎苏杨心中还有别人的影子,她只知道,此刻他握着自己的手,许下了未来的承诺。这对于在孤独中挣扎了太久的她来说,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苏杨看着她梨花带雨却又笑靥如花的模样,心中一片宁静与温暖。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怀中娇躯的轻微颤抖与那份毫无保留的依赖。
两人相拥于这冰冷的行星核心,窗外是永恒的寂静星空,内心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暖意。
一份基于生死相依、日久生情的情感,在这远离尘嚣的边荒星域,终于悄然落地生根。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缓缓分开。星璇脸颊绯红,羞怯地不敢看苏杨,但嘴角那抹幸福的笑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苏杨看着她这般小女儿姿态,也不由得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眉头却忽然微微一皱,目光锐利地扫向洞府禁制之外!
“有人靠近!而且……来者不善!”
他感应到,数道强横而充满煞气的气息,正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他们所在的这颗死寂行星逼近!
刚刚定情,麻烦便接踵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