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疯狗缠上的滋味怎么样?”安室透带着拉莱耶绕开一众熟人上了自己那辆马自达,不然以拉莱耶的人缘光是寒暄就得寒暄到葬礼结束。
拉莱耶嘴上寸步不让:“想知道?我让给你?”
安室透没什么威胁之意地威胁了一下:“我记得某人在派对上说到哪里都要压我一头,但现在我是情报组二把手而你只是个非代号成员,请你说话注意一点,给你走后门的人还在密西西比呢。”
我是情报组一把手!拉莱耶腹诽,面上却装出一副吃瘪但不服输的样子:“那给我走后门的人又是谁耍手段调走的呢?”
一提这个,安室透身上的气压就低了下来——如果可以,他恨不得让琴酒一直留在外面别回来。
“把平板拿过去自己看,”安室透把着方向盘,向后座扬了扬下巴:“选几个任务,现在组织里的气氛和以前不同,不多积攒一点功劳,就算你是琴酒带来的人也会被其他新人坑死。”
拉莱耶把平板够到手里,展示给安室透看:“没解锁。”
正在开车的安室透稍稍偏过头去,小麦色的手伸过来用指纹解锁,覆在拉莱耶手上停留几秒,好像真的只是公事公办的接触。
“利娇酒对你和水无怜奈的定位差不多才会把你放在她手下,虽然我不能越过她,但是可以合作。你接触,我去掏情报,争取在一个月内迅速积攒功勋拿到代号,任务比较重,我的建议是全选,你可以现在就熟悉一下资料。”
拉莱耶:“......”
救命,他把自己放在水无怜奈手下就是看中水无怜奈人温柔事儿又少,结果还是逃不过被打工天王带着卷死别人吗?
拉莱耶盯着平板上密密麻麻的任务栏,嘴唇嗫嚅,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这些都是他当初为了击垮安室透的心理防线好趁虚而入进行改造计划而放出来的任务,而别说现在,他这个懒鬼就是八年前也没干过这么多活儿......这不要了吸血鬼老命了吗?
话说回来,好像自从他接触柯南身后的主角团,虽然也打出了各种伤害,但最后大多数都会产生自己砸自己脚的反噬......啊啊啊主角团果然克他!
“不,我不想干这么多......”
安室透毫不留情:“不,你想。”
懒鬼拉莱耶无比抗拒被下属带着当工作狂:“喂,你就不能让一个马上快死的人死得消停一点吗?谁在知道自己死之前不是感受生活而是疯狂打工啊我又不是新加坡人!”
“别说这种话!”安室透突然发火,声音大到整辆车似乎都震了一下。
拉莱耶被吓了一跳,平板从手里滑脱砸到腿上:“突然这样很吓人欸,啊,又黑屏了。”
安室透深呼吸几下,将情绪稳定下来,再次伸手将拉莱耶腿上的平板解锁:“这几个月你会经常用到它,把你的指纹录进去。”
“你不会死的,就算怪盗基德拿不到那个宝石,我也不会让你死。”安室透盯得拉莱耶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在平板上录下指纹:“既然在我把你送进实验室前,boSS会为了稳住我尽量给我行方便,那当然要让这段时间的利益达到最大化。”
“如果机会到我手上还不放手去做,那我就不是我了。”
拉莱耶默默叹气——现在这个安室透在朝着他想要的地方改变,虽然是好事,但为什么非要带上他啊!
“怎么,想要大闹一场?”既然琴酱暂时回不来的事实无法改变,那陪安室透玩一玩也不是不行:“那光是这种边边角角的事情也不行,从麻生龙一那里下手才是正途。”
安室透听到这个略带兴奋的回答反而沉默了一会儿:“你就没有还想告诉我的事了吗?”
“......”拉莱耶把平板丢回后车座:“槙子夫人没抗住你的压力,把我供出来了?”
“她没说,但既然你和她聊过,怎么可能什么都没发现。”安室透捏着方向盘的手有淡淡的青筋迸出:“你是不是从来都没信任过我和柯南。”
拉莱耶歪了歪头:“你非要这么想的话,我也没办法。事实上,我只是很清楚政府会做出什么选择——不止是霓虹政府。”
“Government isnt about good and evil.Its about order or chaos.”拉莱耶将头靠在窗户上:“政府不管道德,它管稳定。保持事情顺利进行,预防混乱,防止社会瓦解。它不管善与恶,它只管秩序和混乱。”
“社会的进步靠得是理想主义者的努力,但越深入地探究社会秩序的内核,理想主义者的翅膀就越容易被撕裂。虽然作为公安的你已经触碰到了很多的黑暗,但其实你和柯南一样,都是理想主义者。”
“探究真相,就像把理想的翅膀沉进污水,越深入,翅膀就越重。等待你们的结局一共有三个——要么放弃,退出深海重新回到天空;要么摘掉翅膀,转化为可以在深海中存活的生物;要么......带着浸满了水,再也飞不起来的翅膀沉尸海底,就这么简单。”
“所以降谷零,你想怎么选?”
安室透张了张嘴,略带不甘地问:“就不能一边坚持正义一边让环境越变越好吗?”
拉莱耶被这句话逗笑了:“请你定义‘正义’和‘好’,公安先生。”
“我记得日本人普遍对法国人有着莫名其妙的好感,那就干脆拿法国举例好了——战争之后的半个世纪,甚至直到乱起来的这几年之前,法国都是高福利的代表,对他们的人民来说,高薪和低工作量就是幸福的来源,可以定义为‘好’。但正义吗?”
“世界从来都是不公平的,他们之所以能维持高薪低工时的幸福感,是因为有殖民地的老本可以吃——他们的幸福凌驾于对殖民地的剥削,殖民地正义吗?of course no.但它让法国百姓过得更好吗?YES。”
“反观现在,他们对殖民地的掌控越来越微弱,哦,这当然不是说他们是为了‘正义’才这么做,纯粹就是无能而已,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在向‘公平正义’靠近,但法国人民的日子变好了么?曾经辉煌的过去早就一去不复返,交税交的中产阶级天天想罢工——你会看到一个现象,好像越公平,世界越乱。”
“如果理想主义简单地把公平和正义定义为好,那就会出现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悖论:公平很好,正义很好,奴隶在觉醒,环境在思想上变好,待遇却在滑坡,生活在变坏,我们在更美丽开放的环境中走向地狱,即——世界越好,世界越坏。”
安室透终于明白了徐明宇事件中折磨自己的地方在哪里了——如果研修生得到了公平和正义,政府就会蒙受巨大的损失,稳定和正义不能兼容的时候,政府只能选择稳定。
“别走神,看车。”拉莱耶在安室透脑袋上弹了一下,把他放飞的神志唤了回来:“怎么,理想破灭之后想带着我一起自杀?”
安室透突然抓住了那只刚在他头上弹了一下的手,放到自己因为思考而变得滚烫的额头上,仿佛这样就可以冷却痛苦。
“不要把政客当成人,在他们身上追求绝对的正义,最后受伤的只有你——如果你想活着,还想继续往上爬,就记住这一点吧,公安先生。”
“叫我Zero吧。”安室透轻声道。
拉莱耶挑眉:“我记得是某人自己说不许我叫你Zero的。”
“我不许你干的事多了,没见过你少干几样。”安室透无意识地用额头上的软毛蹭了蹭拉莱耶的掌心,像是在从中汲取力量。
“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英剧里的台词吧。”安室透道:“虽然这种话听起来理智又清醒,但为了稳定放弃正义的官僚体系也没有阻止他们的国家向低谷滑落不是吗?”
“盛极必衰,”拉莱耶耸肩:“这是自然规律,人力无法阻止。”
降谷零深深吸气:“无法阻止么?那就......从零开始,大闹一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