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自虫洞边缘悄然探出、缠绕上秦战左手手腕的幽蓝触须,与林晚心脏位置同步亮起的微光,并非攻击,也不是救援。
那是一种锚定。
当触须与光点之间的连接彻底建立的瞬间,秦战与林晚,这两个在物理形态上已然迥异——一个近乎完全石化、残存量子化左臂;一个介于能量投影与实体之间、刚从时空褶皱中被艰难拖出一半——的个体,他们的生命感知,尤其是对痛苦的感知,被一股超越物理定律的力量强行拧合、同步在了一起!
这不是之前林晚与投影之间那种通过外部设备实现的量子纠缠痛觉反馈。这是更本源、更彻底的生命共感!仿佛两人的神经系统被无形的丝线缝合成了一体,任何一方所承受的痛苦,都会毫无保留、甚至可能被放大后,完全同步地传递给另一方!
“呃——!”林晚刚刚被拖出时空褶皱、尚未完全凝实的身体猛地一颤,她清晰无比地“感受”到了秦战此刻的状态——石化躯壳下几乎崩碎的骨骼,被神经索穿刺抽取后千疮百孔的能量脉络,以及强行催动最后力量所带来的、如同灵魂被寸寸碾磨的极致痛苦!这些痛苦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让她本就虚弱的精神几乎瞬间崩溃。
而秦战,那早已麻木、被石化与重伤封锁了大部分感知的身体,也重新“体验”到了林晚所经历的一切——被强行传送时的空间撕裂感,困在时空褶皱中被不同时间流速拉扯的错乱与眩晕,以及此刻身体部分量子化带来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同时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疯狂振荡的诡异剧痛!
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得惨白,呼吸同步变得急促而混乱。他们甚至能“听到”对方脑海中因剧痛而产生的、无法抑制的嗡鸣与嘶喊。
这种共感是双向的牢笼。它让秦战无法再像之前那样,凭借意志强行屏蔽痛楚来行动;也让林晚无法集中精神稳定自己量子化的躯体。
“哈哈哈哈哈!果然!‘源眼’的自我保护机制!时空锚点与生命共感!”一个沙哑、熟悉而充满恶毒快意的狂笑声,突然在控制室内炸响!
陈国栋猛地转头,只见控制室那面巨大的观察窗前,之前被炸开的缺口附近,空气诡异地扭曲,一个身披残破九幽门长老黑袍、面容干瘦阴鸷、半边脸覆盖着增生肉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出来!正是之前通过肉傀向他们发送过求饶信号、后又露出惊恐脸孔的那位长老!
他竟然亲自来了!或者说,是他的某种投影或本体,通过虫洞稳定度提升后打开的某种“缝隙”,来到了控制室!
“精彩的垂死挣扎!完美的‘钥匙’与‘锚点’共鸣!”长老眼中闪烁着贪婪与疯狂的光芒,死死盯着窗外虫洞边缘那对在痛苦中共鸣、挣扎的男女,“但你们以为,破坏了锁链,中断了献祭,就能阻止‘星门’开启?天真!那不过是仪式的一种形式!真正的‘钥匙’认证与‘锚点’同步,现在才完成!”
他显然一直在暗中观察、等待,等待秦战的基因通过服务器认证,等待林晚被作为“锚点”触发传送却又被意外拦截,等待虫洞的自我保护机制(时空锚点与生命共感)将两人最深刻地绑定在一起!
“现在,只需要一点小小的‘刺激’,一点最后的‘献祭’,就能补完仪式,让稳定度突破最后的1%,让‘星门’彻底洞开!”长老狞笑着,缓缓抬起了他的右手。
他的右手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一只由暗红色肉瘤与青铜机械混合而成的、指尖锋锐如刀的狰狞利爪!利爪上缠绕着与祭坛锁链同源的幽蓝电光,但更加凝练、更加邪恶。
他的目标,不是秦战,而是——林晚!
“不!!!”陈国栋目眦欲裂,拼尽全力扑向那个缺口,想要阻止,但距离太远,长老的动作更快!
“用‘锚点’之血,浇灌‘星门’之基吧!”长老狂笑着,那恐怖的利爪带起一道死亡的幽蓝寒光,狠狠斩向窗外林晚那刚刚脱离时空褶皱、尚未稳定、正处于量子化与共感痛苦中的脖颈!
这一击,精准、狠毒,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林晚此刻毫无反抗之力,秦战与她痛觉共享、行动同步受制,陈国栋救援不及。
眼看林晚就要身首异处!
然而,就在利爪即将触及林晚皮肤的刹那——
异变陡生!
并非有人挡住了这一击。
而是秦战,在与林晚痛觉完全共享、感知到她即将遭受致命袭击所带来的极致恐惧与绝望的瞬间,他的身体,尤其是那只与林晚紧紧相握的、已经部分量子化的暗青铜色左手,竟然违背了物理常识和自身的石化状态,以完全同步、甚至更快的速度,猛地向上一抬,用自己的左臂,格挡在了林晚脖颈与长老利爪之间!
“噗嗤——锵!!!”
利爪先是斩入了秦战左臂那部分量子化的、闪烁明灭的血肉光点之中,爆发出能量湮灭的嗤响;紧接着,狠狠砍在了他左臂下方、尚未完全量子化的、暗青铜色的骨骼上,发出了金铁交鸣的刺耳声响!
火星与幽蓝、暗蓝色的能量碎屑四溅!
长老的利爪被挡住了!没能斩中林晚!
但代价是惨重的。
秦战的左臂,量子化的部分被这一击的能量彻底搅乱、湮灭了大片,化作飘散的光尘;而暗青铜色的骨骼上,也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闪烁着不祥幽蓝电光的裂痕!
更重要的是,由于生命共感,林晚同步地、百分之百地“体验”到了秦战左臂被斩断(量子化部分)、骨骼被劈裂的剧痛!那感觉如同她自己的手臂被生生斩断!她发出了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身体因这叠加的痛苦而剧烈痉挛,量子化的进程都出现了紊乱。
而秦战,除了承受自己手臂的物理创伤,也同样“感受”到了林晚所体验到的、源自他手臂的“断臂之痛”!这是一种双重叠加、循环反馈的酷刑!两人的意识在这共享的极致痛苦中,几乎要同时被撕裂!
然而,秦战挡下了这一击。他保住了林晚。
长老脸上的狞笑凝固了,随即变得更加扭曲愤怒:“垂死挣扎!那就先折断你这把‘钥匙’!”
他再次挥起利爪,这一次,直劈秦战那已经受创的左臂骨骼裂缝处,意图彻底斩断这条手臂!
但就在他的利爪即将落下,秦战和林晚因共感剧痛而意识模糊、无法闪避的千钧一发之际——
秦战左臂那道被利爪劈出的、深可见“骨”(暗青铜色)的伤口深处,因为剧烈的能量冲击和痛苦刺激,猛地飙射出了一股凝练的、颜色深邃如午夜星空的暗蓝色血液!
这并非之前渗出指尖的那一滴,而是一小股!
这股暗蓝色的血箭,没有射向长老,也没有洒落深海。
它仿佛拥有自己的意志,在离开伤口的瞬间,便受到某种无形力场的牵引,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径直飞向了控制室内部,飞向了那面巨大的观察窗,然后……如同没有实体般,穿透了观察窗的力场和物理结构,精准地溅射在了控制室内、那个之前升起又降下、传送走林晚的银色平台边缘,一个极其隐蔽的、与平台材质浑然一体的微小凹槽内!
凹槽内部,刻着一个与秦战青铜内骨骼、青金虎符、金属碑同源的、极其复杂的立体符文。
暗蓝血珠,如同最后一枚缺失的齿轮,完美地嵌入了那个符文的核心节点。
“嗡——!!!”
整个控制室,猛地一震!
不是爆炸,不是警报。
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沉睡万古的巨兽被轻微触动的苏醒前兆。
所有悬浮的操作界面瞬间定格,然后数据流全部清空,切换成了一幅从未出现过的、由暗蓝色光点构成的、极其复杂的立体星图与能量回路交织的图示。
银色平台再次无声升起,但这次,平台表面没有出现漩涡,而是浮现出无数细密的、与秦战伤口溅出血液同色的暗蓝色光纹,这些光纹如同活物般流动、蔓延,迅速布满了整个平台,并开始顺着平台与地面的连接处,向整个控制室的地面扩散!
与此同时,控制室中央的全息投影上,那刺目的“稳定度:99%”旁边,突然多出了一行不断闪烁的、同样由暗蓝色光点构成的奇异符号。
虽然不认识,但陈国栋和那九幽门长老,都在看到这行符号的瞬间,本能地“理解”了它的含义——
“检测到‘源初密钥’(相位:逆)。‘星门’最终稳定进程:暂停。启动‘次级协议’:验证密钥权限……”
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继而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逆相位密钥?!不可能!骊山计划筛选的应该是‘顺位’钥匙!怎么会……”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那扩散的暗蓝色光纹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下。光纹触及他身体(或投影)的瞬间,他立刻发出了痛苦的嘶嚎,身上那些增生的肉芽和幽蓝电光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萎缩、熄灭!他的身影也开始变得不稳定、透明!而平台中央,随着暗蓝光纹的汇聚,一个模糊的、由光线构成的人形轮廓,正在缓缓凝聚,其姿态……竟与秦战有几分相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是转机,还是打开了另一个更危险的潘多拉魔盒?秦战的“逆相位”蓝血,到底激活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