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基地的灵脉通讯塔下，负责值守的年轻修士阿木正低头擦拭传讯符，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震颤 —— 不是基地内部的加密信号，而是一张匿名的 “飘符”，轻飘飘落在他的袖袋里，符纸上只写着三行歪歪扭扭的字：“飞升非仙，是铁舱；修士非道，是实验；四十日，天必亡。”
阿木的心脏猛地一跳，攥着飘符的指尖瞬间出汗。他刚想把符纸捏碎，却听到不远处传来其他修士的窃窃私语 —— 两个来自南华山的弟子正蹲在墙角，其中一个压低声音：“我师父前几天突破金丹时，说感应到的不是仙韵，是冰冷的金属气…… 你们说，之前传的‘域外邪魔’，会不会根本不是邪魔？”
“别乱讲！” 另一个弟子慌忙捂住他的嘴，眼神却瞟向基地外的天空，“修真联盟昨天刚发了公告，说那些奇怪的传言都是联邦叛军散布的谣言，想扰乱人心！”
可 “谣言” 这两个字，却像根刺扎进阿木心里。他偷偷把飘符塞进腰带，快步走向程明的帐篷 —— 这种匿名传讯符绝非普通修士能制作，背后一定有人在故意散布消息。
此时的主帐篷里，程明正和洛清羽对着灵脉共生核心的防御图纸讨论，青铜剑放在桌边，剑穗随着两人的动作轻轻晃动。帐篷帘突然被掀开，阿木气喘吁吁地冲进来，手里举着那张皱巴巴的飘符：“程…… 程首领！有人在传这个！南华山的弟子都在议论‘飞升是铁舱’了！”
程明的手指瞬间顿在图纸上，洛清羽也猛地抬头，淡红的灵光在指尖一闪而过。他接过飘符，目光扫过那三行字，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符纸边缘 —— 字迹刻意模仿凡人的笔法，却在 “实验” 二字的笔画里藏着修士特有的灵脉印记，显然是知道真相的核心成员所写。
“什么时候发现的？” 程明的声音沉得像结了冰。
“就在刚才，飘符自己落在我袖袋里。” 阿木的声音带着颤抖，“我还听到南华山的弟子说，他们宗门里已经有人在传‘北极有金属舱装着化神修士’，还有人偷偷往北极方向跑，想去找所谓的‘真相’。”
洛清羽立即走到灵脉通讯器前，调出基地的对外通讯记录 —— 最近三天，匿名飘符的发送量突然增加了十倍，覆盖范围从昆仑基地扩散到周边的五个凡人城镇，甚至有飘符飘到了西昆仑的散修聚集地，内容大同小异，都是 “飞升有假”“四十日亡” 之类的只言片语。
“是内部人干的。” 洛清羽关掉通讯器，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知道‘四十天’这个时间点的，只有我们核心团队的十二个人；能写出‘铁舱’‘实验’的，更是只有参与过北极样本舱探查的人。”
程明没有说话，只是把飘符放在石桌上，和之前民意模拟报告放在一起。他想起昨天开会时，孟野虽然最终同意了保密方案，却在散会时撂下一句 “真理不该被藏着”；还有联邦来的技术员张恒，最近总以 “调试设备” 为由单独行动，连探测仪的记录都刻意加密。
“先压下去。” 程明最终开口，指尖点在飘符上，灵脉注入的瞬间，符纸化作一缕青烟，“洛清羽，你联系修真联盟和联邦，就按之前约定的说法，定性为‘敌方谣言’—— 说是播火者的先遣部队故意散布，想动摇我们的防御决心。”
“那南华山那些议论的弟子怎么办？” 洛清羽追问，她担心强硬压制会适得其反，让更多人怀疑 “谣言” 背后的真相。
“让玄真子长老去处理。” 程明看向帐篷外，玄真子正带着弟子检查灵脉防御阵，“他辈分高，说话有分量，让他以‘宗门长辈’的身份告诫弟子，不要轻信谣言，专心准备对抗‘域外邪魔’。另外，加派值守修士，严查匿名飘符的来源，一旦发现发送者，先控制起来，不要声张。”
命令下达后，基地很快行动起来。玄真子带着赵嵩去了南华山弟子的营帐，帐内很快传来他沉稳的声音：“…… 当年我年轻时，也听过不少邪魔散布的谣言，说什么‘天劫是天罚’‘金丹是毒瘤’，可最后呢？还不是靠一心向道，才守住了宗门？现在正是对抗邪魔的关键时候，谁再乱传谣言，就是帮着邪魔毁我们的家！”
修真联盟的公告也很快通过灵脉传讯塔传遍各宗门，公告上写着：“近期发现不明势力散布‘飞升有假’‘世界将亡’等谣言，经查证，此为域外邪魔的心理战，目的是扰乱修真界秩序。凡传播、相信谣言者，一律按‘通魔’论处，重者废去修为，逐出宗门。”
公告发布后的半天里，南华山的议论声渐渐平息，那些偷偷往北极跑的修士也被值守队拦了回来，基地外的凡人城镇里，传谣的农户被当地修士警告后，也不敢再提 “四十日” 的说法。表面上看，这场小范围的猜疑被成功压了下去，灵脉防御阵的修复工作也重新回到正轨。
可程明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深夜，他站在灵脉通讯塔下，青铜剑的剑刃映出塔上闪烁的信号灯。他故意没有去查飘符的发送者 —— 他知道，一旦查出是孟野或张恒，团队的分裂就会彻底爆发；可如果不查，泄露的口子只会越来越大，总有一天，这些只言片语会汇聚成足以冲垮稳定的洪流。
就在此时，司徒玄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黑色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你在等他们主动承认？”
程明没有回头：“你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观察员协议里写过，所有试图隐瞒真相的实验场文明，最终都会从内部开始瓦解。” 司徒玄夜走到他身边，目光望向远处的凡人城镇，“今天是飘符，明天可能就是数据截图，后天…… 可能就是有人带着样本舱的照片，跑到修真联盟总部去闹。”
程明握紧青铜剑，剑穗在夜风中轻轻摆动：“我知道。但我还需要时间，至少要等到灵脉防御阵修复完成，等到共生核心的激活方法有眉目。”
司徒玄夜没有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枚探测芯片，递给程明：“这是联邦最新的信号追踪器，能定位匿名飘符的发送源头。用不用，随你。”
程明接过芯片，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看着芯片上闪烁的指示灯，突然想起民意模拟报告上的 “73% 混乱概率”—— 如果现在查出泄露者，团队分裂的风险是 100%；如果放任不管，信息泄露引发混乱的风险，正在一天天接近那个可怕的数字。
夜风吹过灵脉通讯塔，发出 “呜呜” 的声响，像在为这场没有答案的选择叹息。程明将芯片塞进怀里，转身走向帐篷 —— 他知道，自己又一次站在了 “真相” 与 “稳定” 的十字路口，而这一次，身后的裂缝，已经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