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星刚刚消失在天上,太阳透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无影、无忧、无为三支队伍已经矗立在西林县的校场上。
所有人身着玄色铁甲,唐刀悬于右侧,人人面色肃穆,眼神坚定地看着高台上的贾正和一众山寨负责人。
“报告寨主,无忧军应到1900人,实到1900人,请您检阅!”李丘一手拍胸,声音高亢,对着高台上的贾正大声汇报道。
他的话音刚落,毛奎的声音又接着响起:“报告寨主,无影军应到50人,实到45人,请您检阅!”
无影军再一次出现减员,他们最精锐,消耗也是最大的,这一次撤离百姓,又有五人牺牲。
紧接着是白三郎:“报告寨主,无为军应到156人,实到557人,请您检阅!”
他的队伍是最松散的。作为商队押镖的队伍,他们一直都在根据商队的需要不停扩充,大多都没怎么操练过,身上的甲胄也是前几天刚领回来的。
队伍站得没有那么标准,除了前面被贾正操练过一段时间的人。
至于无忧军为什么会多出四百多人,都是各山寨在贾正的允许下自行扩充的。
紧接着是白春红所领的骑兵,加上贾正灌顶的150人,共有250人。
他们的队伍是最大的,因为他们身后还跟着一千多匹战马。
这些战马还不是山寨的全部——魏州一趟,贾正他们收获了四千多匹战马。
难民们回平洲的路上没有粮食,吃掉了一些,现在依然还有接近三千匹。
“立正!”贾正一声令下,近三千人的队伍同时动作,近三千柄唐刀同时出鞘,同时怒喊——“杀!”
寒光闪闪的刀锋,比东方的朝阳更加亮眼。
气势如虹的喊声,震天动地。贾正身后的人目瞪口呆。
特别是宋瑶的父亲,他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一边的宋瑶搀扶了一下,他才稳定身形。不是他没有出息、没有见过大世面,而是觉得过于震撼了。
贾正带着他一起杀过人的,他知道这些人有多厉害——灭掉鸡冠岭的土匪,只用了五十人而已,而这里却有近三千,这又是一股多么恐怖的力量。
周本文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贾正。他在朝廷做过官,太清楚士兵全部着甲的含金量。
特别是全部身着铁甲的将士,先不论铁料如何而来,能撑起这些铁甲、还能行动自如的士兵都不容易搜罗。
再看看这些士兵的状态,那不是难民百姓该有的状态。
他想起山寨最显眼的地方刻着“无忧军的待遇”,一开始他是有些怀疑的,为了安定人心,夸大一些也是正常的。但看到这些士兵,周本文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贾正。
杨七心里同样激荡。他对无忧寨有多少士兵是最清楚的,因为每一个月这些军人的俸禄都要他签发,才能到军队手中。
但纸张上终究只是简单的数字,当看着这些热血男儿,他的心中同样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稍息!”贾正再次一声令下,唐刀归鞘,所有士兵踏前半步,收去身上的锋芒,安静地站在那里。
除了战马此起彼伏的响鼻声,四周一片安静。
天色越来越亮,阳光慢慢在校场上铺开。
贾正缓缓开口道:“今日让大家集结,没有其他目的,只为让百姓们都看看,我们有能力护住他们的平安。这是我给他们的承诺,是基于你们给他们的承诺。所有人都仔细看看,看这山、这水、这城池——每一个地方都分布着我们要守卫的人。你们吃的饭是他们供养的,你们拿的武器是他们打造的。他们中有你们的父母,有你们的亲人,但更多的,是毫不相干的外人。但不论他们是什么,都是我们要守护的人。无忧军没有边界,所有想要从我们手里夺走这份安宁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无往不胜不是我们的目标,让敌人闻风丧胆,才是最高追求。”
贾正突然大喊一声:“无忧军!”手里的唐刀也跟着一起出鞘。
站在最前面的李丘、毛奎、白春红、韩信等领头人跟着拔刀。
紧接着第一排、第二排、第三排……一直到最后一排的士兵们,手里的唐刀全部都拔了出来。
“杀……!杀……!杀……!”
因为有贾正的加入,声音比一开始更洪亮了,整个西林县都能听到校场传出来的声音。
周边的百姓停下手里的活计,目光看向声音传出来的方向。
这两天西林县戒严,很多地方都有士兵守着。城中住着的很多都是山寨里的老人,他们并不害怕无忧军。
而且寨主和寨主夫人都在城里,百姓们就更加安心了。
有人觉得热闹,就想去声音传来的地方去看看,很快又被人阻止了。一妇人拦住想要出门的孩子,手里的搓衣板都快拍在孩子脸上:“这么早的时间,定是寨主在操练无忧军,在山寨的时候又不是没看过。等你长大一些了,就自己参军去,到时候天天练,累都累死你。”
男孩还是想出去。学堂难得放假,他就是想出去看看,但面对母亲手里的搓衣板,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忤逆母亲,气呼呼地回到屋里,一屁股在门槛上坐下,嘴里不服气地嘟囔:“累点怎么了?无忧军每日四顿饭,两天就有一顿肉食,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你累死累活的给人洗一个月衣服,也不见得能挣到那么多钱。”
母亲看着有些闹情绪的孩子,也不怎么生气,反而笑着走向他:“给人洗衣服怎么了?那是我靠自己的本事在赚钱。寨主让我们这些去年冬天就该饿死的人活了下来,就已经恩同再造了。娘让你去当兵,是为了替寨主分忧,跟着寨主去救助更多的像我们这样的穷苦人家,而不是为了那每日的四顿饭、一顿肉和那一两银子。孩儿,你要记得,你爹是为了我们母子能活下来,才自己不吃不喝饿死的。你弟弟现在是山寨在养着,我们的生活也是大夫人在帮衬着。这房子只是一个住所,山寨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男孩看着母亲,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他还没法理解自己母亲的意思。
“母亲,我饿了。”男孩道。
妇人笑了笑,揉了揉男孩的脑袋,看了一眼还在呐喊的方向:“娘去给你煮吃的,昨日大夫人给了一块马肉,娘煮给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