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朝沈眉庄使了个眼色,便拉着年世兰走到僻静无人处,
“年姐姐,快偷偷差人去弄些酸糕来,不过……
此事一定要谨慎保密!不可有一点纰漏!
否则死无葬身之地的,便是我们!”
安陵容从未这般严肃过,年世兰也不问她为什么这么做,低声唤道,
“颂芝!”
守在外边的颂芝进来,听完年世兰的吩咐,双眼一亮,
“娘娘!奴婢那儿就有!
奴婢立刻回去拿!”
安陵容面上有了几分喜色,此事经手的人越少越好,如今颂芝便能做,那便是最好的。
颂芝很快便回来了,安陵容吩咐嬷嬷去报喜,嬷嬷欲言又止,小阿哥这样……皇上岂能喜欢?
再如何想,她终究不敢多话,命人前去报喜,怕皇上只打发苏培盛过来,年世兰还特意吩咐周宁海一同去。
沈眉庄瞧着安陵容怪异的举动,也并未多问。
周宁海一同去,倒是将皇上也请来了。
只是踏进咸福宫,心中更觉得怪异。
方才那报喜嬷嬷神色闪躲,皇上心中生疑,才跟着过来,怎么咸福宫中这几人,面上愁容更胜喜色?
“皇上!”
年世兰快步迎上去,
“您快去看看七阿哥吧!
臣妾已经宣了所有的太医在里头!”
太医?
皇上蹙眉问道,
“七阿哥怎么了?”
年世兰长长叹了口气,
“臣妾说不清楚,皇上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皇上大步跨进殿内,夏冬春已经被嬷嬷们收拾好,只是还未醒来。
一群太医围着七阿哥查看。
“到底怎么了!?”
皇上声音低沉,探讨不休的太医们忙转过身行礼。
“温实初,你来说。”
温实初起身上前道,
“回皇上,七阿哥身子无恙。
只是出生身带紫青斑痕,应当是倩贵人误食性寒之物所制。
据臣所知,倩贵人孕中喜食酸糕,可微臣与江城江慎两位太医,一直叮嘱着倩贵人。
酸糕开胃,虽性寒,却不伤身,照理说,纵使倩贵人每日吃上几块,最多只是会偶感腹痛。
绝不会导致小阿哥身带斑痕!”
“把孩子抱过来朕瞧瞧。”
看过七阿哥一眼,皇上立即侧过头,面露不认,
“这斑痕可能消除?”
江城忙答道,
“回皇上,经臣等细细诊断,七阿哥的斑痕只在表面,并非内里所致。
照理说,随着七阿哥日渐健硕,多晒些日光,这斑痕不出三月,便会完全消退。”
皇上松了口气,
“那是何所致?”
江城眼珠微转,
“皇上可否让臣等仔细搜寻?还有倩贵人近来所食之物,还望告知臣等。”
皇上点头,苏培盛搬了宽椅前来让皇上坐下,太医们在殿内开始一一搜寻查验。
皇后听闻皇上在咸福宫,很快便赶来了。
瞧见七阿哥那一身青紫斑块,先是有些疑惑,而后装作心疼不已的样子。
很快,太医便查出异常。
安陵容站在年世兰身后,冷眼盯着皇后雍容华贵的背影。
“回皇上!问题便出在这酸糕上!
酸糕确实如同温大人所说,是不会伤及胎儿的。
可这酸糕的内馅儿,本应是枣泥杏仁,如今,被人换成了会伤胎的桃仁!
好在倩贵人应当所食不多,所以七阿哥只是身带斑块,却并未伤及身子。”
桃仁!?
安陵容清楚的看见皇后身躯一颤,而后迅速将轻颤的双手缩进袖中。
年世兰回头看了安陵容一眼,她方才让自己帮忙,取一份酸糕来,且要把里头的桃仁换成杏仁。
正好颂芝那有酸糕,也有杏仁。
颂芝做事周全,知道要换内馅儿,便要把酸糕掰开,反倒看着太过刻意。
所以,只留了些碎糕在盘中。
可是安陵容为什么要这么做?
莫非是想帮七阿哥?
沈眉庄瞧着安陵容势在必得的笑容,便知事情没这么简单。
“苏培盛!”
皇上冷声唤道。
可一向尽职的苏培盛此刻竟然在走神。
“苏培盛!”
皇上的喊声中已染上怒气。
还是小厦子偷偷推了推苏培盛,苏培盛才回过神,跪在皇上脚边请罪,
“去把御膳房的人带来。
再自己去领十板子。”
苏培盛倒霉,正好撞在皇上的气头上。
御膳房总管很快便独自前来,听说是酸糕有问题,他不卑不亢地答道,
“回皇上。
去年暑热,御膳房是研制出酸糕消暑开胃,可这酸糕从来用的便是杏仁。
入秋后,酸糕便不做了。
只是倩贵人有孕,喜好那酸甜口味。
所以每每都是奴才亲手做好,亲自送过来,不敢经他人手。
除了倩贵人这,也不供他处。
只是有时候做的多,倩贵人这拿不完,便都被宫女太监们拿去当个零嘴儿。
酸糕耐保存,想来,现在还有人手头上有,只要一查便知,奴才做出来的酸糕绝对用的是杏仁!”
能负责皇上入口之物的人,必定是皇上的心腹。
皇上相信与他无关。
“那便是……入了这咸福宫,才出的问题。
敬妃,你是咸福宫主位,此事,朕交由你来调查。”
敬妃恭敬应下,心里头也是恨极下手之人,若是七阿哥真出了事,她怎能不受牵连?
“皇后,朕瞧你面色不好,可是身子不适?”
皇上并未看向皇后,而是垂头盯着地上,平静地说道。
皇后痛心疾首,此事当真与她无关啊。
夫妻多年,皇上如今待她,是越来越凉薄了………
皇后苦笑道,
“是……臣妾,身子不适。”
“那便回景仁宫好生歇息吧。”
皇上声音冰冷,安陵容看着皇后满脸心碎肠断的哀戚,微微勾唇,这还只是开始呢……
剪秋扶着皇后步履沉重的离去,将要出门时,皇后回头,情真意切道,
“皇上,七阿哥之事……”
“苏培盛!送皇后回去!”
可惜,皇上没有耐心听她说完。
虽然闹了这么一出,但好在七阿哥没事。
皇上自也不会等到夏冬春醒来,叮嘱敬妃好好查,随后便离开了。
在咸福宫,敬嫔也在一旁,年世兰和沈眉庄纵使满腹疑问,也不能说出口。